从前农村人用的耙有两种,一种是铁打的铁耙,另一种是木制的木耙。
铁打的铁耙,是请铁匠打的,需要钱去买,而且很贵。
木制的木耙,不需要钱买,自己可以去山上砍木头回来自己做。
就算不会自己做木耙,一到开春圩市上都是有木耙卖的,而且价钱也很便宜。
一架铁耙要十块钱来买的话,木耙只有一两块钱就可以买得了。
一架铁耙可以用一辈人,一架木耙最多可用个三五年。
那时候的农村人大都还很穷,不是地主富农一类的家庭,一般是买不起铁耙来用的。
普通农家买不起铁耙来用,只能自做木耙或者到镇上买木耙来用的了。
陈家用的就是一架木耙,本来今年就该换代了的。因为拿不出钱去镇上买新耙,就继续用该换代的老耙。
一架要换代的老耙,哪里经住黄母牛那样在硬地上拖的?
因此黄母牛一把木耙给拖上田基,耙梁和耙齿很快就烂成几段。
木耙一烂有一块木头飞了来,重重地打在陈有贵的小腿上,他站不稳便直接截倒进一块田里。
看见丈夫陈有贵没抓住牛鼻卷,反倒被牛拖烂了的木耙,飞来一块木头打得倒截进了一块田里。
莫美芳不由大喊一声:孩子他们爸,你怎么了?!
她那么大声一喊,自然是惊动在一块田里,铲田基的女儿陈娟淑。
同时还惊动在另一块田里犁田的覃犹德,还有铲田基的覃仁忠。
看见母亲莫美芳边喊,边奔向截倒在田里的丈夫。女儿陈娟淑自然也是边喊,边奔去看截倒在田里的爸爸。
看见陈家母女边喊,边奔向截倒在田里的陈有贵。覃犹德和覃仁忠父子,自然是丢了犁和锄头也跟着跑过去看的了。
覃犹德问:“老陈,你伤着哪里了?”
覃仁忠则问:“陈叔,你怎么了?”
“我的小腿可能断咯了!”看见妻子莫美芳和女儿陈娟淑,还有覃犹德和覃仁忠父子跑来问。陈有贵很痛苦,很艰难地说。
好在陈有贵倒在的是一块没有犁耙着,又没有水的田里。
要是倒在有石头的地方上,还不知伤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也够陈有贵喝一壶的了,但见他倒在田里爬起不来。
弯着身子双手抱住那只被耙木打中的脚,面容痛苦,眼泪水都是流出来的。
“小腿断了,我看看!”覃犹德蹲下身,但见陈有贵的右脚小腿处出了不少血,还比左脚小腿肿大一倍都不止。
覃犹德不是医生,但凭几十岁的人生经验判断:陈有贵的右脚小腿骨肯定是断了,不然的话也不会迅速肿这么大。
“他莫婶,老陈右脚小腿骨可能真的是断了。赶快送他去拐子李那给治疗吧!”看了陈有贵的伤脚以后,覃犹德提议道。
拐子李,故名思义是一个姓李的拐子。
拐子是地方上对偷盗一类人员的贬称,过去的老百姓对偷盗人员那是恨之入骨的。
一见偷盗人员,那就如见了过街的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
因此过去的偷盗人员一旦被人家抓得,人家不是把手给打断,就是把脚给打断。
手断脚断必然手拐(瘸)脚拐(瘸),因此就俗称拐子。
老话讲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偷盗的人员不管做得多秘密,也有被人抓到的时候。
所以过去的惯偷者都学会,一手治疗跌打损伤,断手断脚的本事。
拐子李不是一个拐子,而是一个专治跌打损伤,断筋断骨的民间祖传中草医师。
之所以称他为拐子李,是因为他的药好得如同拐子药。
“去找拐子李,那得多少钱治疗?我们家……我们家……”
一听覃犹德提议去找拐子李治疗,莫美芳便结结巴巴说不出后面的话。
莫美芳后面没说出的话,覃犹德就知道她要说的是钱。
说:“他婶,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钱的事。不会想让他陈叔残疾,今后什么事也做不得吧!”
“就是啊,陈叔做不得就难了。还是送陈叔去让拐子李治疗吧,我爸和拐子李很熟要不了多少钱的!”
覃仁忠接嘴说了,还催爸爸覃犹德:“爸,我背不动陈叔。你背得动陈叔,要不你把陈叔背去拐子李那治疗吧!”
“行,爸背就爸背!”覃犹德很爽快地说,矮下身便对陈有贵道:“老陈,忍着点,我背你去拐子李那看看!”
覃犹德说罢,在儿子覃仁忠的帮扶下,把陈有贵放到背上背起就走。
“妈,你还不快点跟覃伯和忠哥去看看我爸爸!”覃犹德和覃仁忠,背着父亲陈有贵去拐子李那治疗了。
母亲仍然站着不动,有点听任覃家父子出钱的意思。陈娟淑催道。
“叫妈跟去看你爸爸,我们家的牛,和你覃伯的牛怎么办?牛一去搞人家的东西是要赔偿的”
莫美芳推道,她就是想让覃家父子,背着她的男人陈有贵,去拐子李那治疗,任由覃家父子出钱的。
“牛不用你管,有我管呢!给我爸爸治疗是我们家的事,不是覃伯他们家的事!”
顿了顿,李娟淑接着说:“我先拉覃伯他们家的牛出来外面绹好,再去要我们家的牛,妈你快跟覃伯他们去看我爸爸吧!”
女儿陈娟淑一催再催母亲,莫美芳去看她的爸爸陈有贵。还答应把两家的牛看好,莫美芳推不了这才跟后去看自己的男人陈有贵。
待母亲跟后去追覃犹德和覃仁忠父子了,陈娟淑进田去把覃家的那个黄母牛,解牛轭拉出田来绹在路边的一株小树上。
再才去寻找自己家的黄母牛,四处望看见她家的黄母牛带着牛轭,向对门村奔跑!
陈娟淑跟后就追,黄母牛是她天天看的。她在后面边追边喊:黄造,黄造,别乱跑!
牛是通人性的,听到陈娟淑在后面边追边喊,黄母牛竟然停了下来。
反正是用不成牛耙田了,黄母牛一停下,陈娟淑到近前拉住黄母牛,干脆把黄母牛牵回村里去。
陈娟淑把自家的黄母牛牵回村,关进她家的牛栏里。
又才过河来把绹在路边,覃家租来的那个黄母牛牵去思崖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