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霞光万道。
苏辞刚一回到西院,秋黛便给她递上一张红色烫金的请柬,“公主府送来的帖子,邀请夫人参加春日宴。”
说是春日宴,其实说白了就是由长公主牵头举办的相亲大会,游山玩水是假,谈情说爱才是真。
苏辞只能感慨,古时人就是斯文。
苏辞看都没看就递给秋黛,“不去,你寻个理由拒了就是。”现在王府里事情太多,赵松阳情况不稳定,赵择教习先生的事还没定,她烦着呢,哪还有闲情逸致参加什么春日宴。
再说了,她都嫁为人妻了,一个大帅哥整日站在身边粘着她,哪还看得上别人。
秋黛无奈又递回给她,“这次恐怕还真不行,小姐还是看看吧,长公主特意以表姐妹的身份,指名道姓要小姐去的。”
苏辞脚步一顿,迅速翻开请柬,果然看到“表妹苏辞”四字,脸上笑意冷却,寻常人家都知晓,女子出嫁后便被冠以夫姓。
而长公主却明知故犯,偏偏不称她赵夫人。
苏辞轻笑一声,“好,我准时前往。”
松鹤堂里,老夫人正准备设家宴感谢云城,得知云城已经离开后,脸上的笑意也有些尴尬地冷下来。
她瞥眼苏辞,有些歉疚地开口,“苏辞啊,那日,我也是心急,这才误会了云少主,我还想着借此机会,当面向他道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了。”
说完,老夫人像是安慰自己似的,喃喃自语,“罢了,走了也好,京城到底不是个安全之地,他留在这儿,若是被有心之人盯上,就麻烦了。”
“老夫人说的是,他身份尊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阳儿哥已无大碍,他走了也好。”苏辞顺着她的话回。
老夫人原先是看不起苏辞的,甚至对苏辞有很大敌意,可经历了这桩桩件件事情之后,她的想法变了,地位也变了。
她从高高在上的赵家老夫人,变成了得苏辞帮助的受益者。
巨大的身份变化,让老夫人在独自面对苏辞时,竟尴尬的不知所措。
她对苏辞心怀感恩,也对此前对苏辞的质疑污蔑而心有愧疚,她知晓自己该放下身段,与苏辞平起平坐,甚至低苏辞一等。
可偏偏,她年逾花甲,是苏辞的长辈,她这一生的骄傲让她低不下头颅,那些道歉感激的话,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气氛有些尴尬,老夫人突然想起长公主送来的请柬,开口问,“那云洲公主设的春日宴,表面上是一回事,背地里又是另一回事,说不定还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总归云洲公主也不简单,你若不想去,拒了就是。”老夫人没有明说,但苏辞听得出来,老夫人是不待见祁云洲的。
苏辞温柔笑笑,“长公主以表姐的身份邀请我,务必要我前往,我已经应下,老夫人不必忧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老夫人抬眸盯了苏辞一瞬,不放心道,“我不是要干涉你的决定,只是春宴人多,鱼龙混杂,你身子又不好。”
老夫人顿了顿,余光偷偷扫一眼苏辞后才说,“这样,让晏清陪你同往,有他在,总会护你周全。”
苏辞没有拂老夫人心思,点头道,“也好。”
两人对话早早了结,回去的路上,苏辞脚步轻快,她能直观感觉到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有明显变化。
虽然苏辞并不在意老夫人对她是何种态度,她做这一切也并非要得到老夫人认可。
可现在,她却有一种真心付出被看见被认可的喜悦感。
春日宴设在长公主府西侧的花园——长亭春香,据说花园里的一草一木,皆是第一任驸马司马枭命人从四海八荒搜罗而来的奇花异草,价值连城,千金难买。
每每春暖花开之季,长公主总要举办春日宴,邀请众人观赏。
这日,苏辞和赵晏清早早出门,刚到门口,赵晏清就见一辆并驾齐驱的马车停在门口,赵安牵着马站在门口,兴奋朝他喊,“爷,新的,新的马车,您看,楠木做的!”
赵晏清温柔看眼苏辞,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苏辞换的。
苏辞抬头朝他笑,“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赵晏清温柔笑开,“倒是让你破费了。”
“不不不,”苏辞故作神秘地朝他摆手,“此事还要托将军的福。”
“嗯?”赵晏清穷光蛋一个,哪来的钱?
苏辞挑眉,笑嘻嘻道,“元宵灯会那日,多谢将军不负众望,让我大赚了一笔,所以,这辆马车,全是将军的功劳,我就是出出力而已,不用客气!”
赵晏清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么说来,还是你沾了我的光?”
“那是。”苏辞扬起傲娇的小脑瓜,于春光下笑眯了眼。
马车内装潢简单低调,空间却很大,前面是紫檀木做成的小几,秋黛怕苏辞路上饿着,特意做了些精致的糕点摆着。
角落两边摆放着的两只精致小巧的博山炉,斜斜流出乳白色烟雾,味道清淡似松木。
苏辞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赵晏清身旁,享受这一刻岁月静好的时光,蓦地,她突然轻笑了一声。
声音很轻很淡,赵晏清却听得真切,他侧头问她,“笑什么?”
“开心呀。”苏辞扬起明媚的笑脸,笑眯眯地望着他,“赵晏清,那日云城问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赵晏清一听,也来了兴趣,目光温柔地盯着她,“什么样?”
苏辞撇撇嘴,“我思考了很久呢,但是后来我发现,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想,我光是跟你安安静静地待着一起,就已经很开心。”
苏辞笑意妩媚动人,“做什么都开心,不做什么也开心,只要你在身边,我就开心。”
赵晏清掩藏不住眼底的笑意,勾唇一笑,目光灼灼地盯着苏辞,笑道,“苏辞,你是在暗示我,该做点什么吗?”
“嗯?”苏辞笑眯了眼,迎着他预谋不轨的目光问,“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赵晏清嗓音浑厚,越凑越近,几乎要抵在她鼻尖。
苏辞双手撑着软榻,身子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笑嘻嘻问,“那你会做什么?”
赵晏清一把抓住她往后躲的腰肢,贴近她的红唇,蛊惑人心般道,“我会的不多,但我可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