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和那些轮流盯着她的面孔,就像尿道堵塞连厕所都去不了的家伙一样,焦躁不安。
纪禹琛教官疲惫的时候请别理他!
别继续烦他啊!
不要因为提问之类的事情而拖住他的视线啊!
那些饱含着各种意味的目光,正狠狠地射向徐凌。
“别闹了。”
但做出反应的不是她。
纪禹琛在手腕附近按了一下,然后静静地咳嗽了一声。
他穿着没有领带的训练服,却像是脖子被束缚住了一样,用力地拽了一下自己的领口。
“坐直。”
在一种看似紧张的气氛中,握着徐凌胳膊的家伙也调整了姿势。
纪禹琛似乎突然肌肉变得紧绷起来,他揉了揉脖子,脸上露出一丝安抚的笑容。
“看到你们的脸,教官心里很不舒服。恢复周你们休息得也太舒服了吧。看着我也想要脱掉军靴,坐下来和你们一起上课,嘻嘻哈哈。”
“……”
“不和同桌玩手指游戏,也不要琢磨那些胡说八道。”
要走了吗?
队员们一脸茫然,但已经开始显露出狼狈感的脸上,却也透出了一丝军人的气概。
训练进行到第七周,期待已久的“地狱周”开始了。
潜行失败、体温过低、疲劳性骨折、内脏疾病、破裂、恐慌,所有这些都会导致退学。
中途掉队的家伙,中途晕倒的家伙,都是被淘汰的对象。
在那些简单而严苛的规则中,徐凌也一直坚持得很好,但这样的情况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
“靳宪——!”
她睁开眼睛,脸上瞬间被一种模糊的震惊和绝望所笼罩。
没有记忆。
从来没有什么回头路。
现在距离训练结束只剩下三周时间。
但是,她在训练中第一次晕倒了。
哔哔哔哔——!
突然响起的警报声让睡梦中的她身体猛地绷紧。
一切瞬间爆发。
生活区内浓烈的烟雾弹爆炸,震耳欲聋的炮弹声冲击着她的头骨,内部瞬间变成了一片死寂。
每天晚上都会遭到突袭,这已经很熟悉了,但今天却有些不同。
她本能地开始穿军靴,头顶上的水龙头以凶猛的气势喷洒下来。
“呃……!”
她被炮弹般的水压冲倒在地。
咕噜咕噜……
从鼻孔误入气道的水辛辣无比,嗓子都感到一阵酸痛。
瞬间,她的身体湿透了,浑身被寒冷的温度冻得瑟瑟发抖。
恢复周已经结束了……
她咬紧牙关,紧紧地系着军靴的鞋带。
就这样,完全从睡梦中惊醒的队员们在教官的威逼下,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即使在那时,直线射出的水流也像冲击全身一样冰冷刺骨。
正在移动的徐凌被强大的水压撞到了墙上,但无论如何,烟雾弹爆炸,根本无法很好地看清周围的环境。
她伸手抓住身边的队员当做掩护,迅速从走廊里跑了出来。
“全员入水——!”
一出来,有预谋的教官们就在耳边大声训斥。
徐凌虽然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痛苦,但还是把屁股贴在海浪刚刚涌上来的浅滩上坐了下来。
就这样,她开始忍受冰冷的海水带来的刺骨寒意。
在汹涌的海浪中,她的身体摇晃着,海水疯狂地涌入口鼻。
队员们嘴唇冻得发青,但彼此紧紧地挽着胳膊坐着,双腿保持大约四十五度的角度。
在她面前,独自一人悠闲自在的纪禹琛眨了眨眼睛说道:“你们站在那里,像什么腌菜缸一样。”
“……”
“黑乎乎像泔水一样。”
他垂直俯视着冻得瑟瑟发抖的队员们。
“要不要教官给你们来点酒暖暖身子?”
啊……有点火气……
徐凌本能地绷紧了脸。
纪禹琛抓起递过来的酒瓶脖子,开始往其他队员的头和脸上泼洒。
面无表情的他双手捧着酒瓶,脸颊上的酒窝微微鼓起。
他在扑通扑通挣扎的队员们中间,均匀地洒着酒。
而当走到徐凌面前时,他的手停了下来。
他将酒瓶倾斜,直接倒在了她的头上。
预感到即将到来的羞辱,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在一瞬间的寂静中,她偷偷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那个面无表情地拿着空酒瓶的人,只是放下铜管,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那眼神不知怎么的深沉而坚韧,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慌乱。
不是因为寒冷。
纪禹琛将空酒瓶扔在地上,并对着等候的教官挥了挥手。
直到新的酒瓶递上来,他的目光都没有动摇地盯着徐凌。
“徐凌队员,你知道吗?”
午夜乌云笼罩下的眼角,似乎比平时更加阴暗。
男人慢慢地拿起瓶子,说道:“在指挥现场时,难免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而指挥员要快速决定是消除它,还是控制它。”
他慢慢地将酒瓶倾斜,开始往下倒酒。
“那段时间,我只把注意力放在消除眼前的变数上……我的想法改变了。”
“呃……!”
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滚烫的烈酒却汩汩地涌入了她的头发。
“——本来就应该那样……偏偏……,我来……”
呃……他说了什么?
这显然是对她说的话,但酒精在皮肤上蔓延,她一时没有听清他的话。
背后海浪拍打着身体,前面黄色的酒液从头顶流到下巴,根本睁不开眼睛。
寒气像针一样从四面八方刺了进来。
该死,太冷了,太冷了。
徐凌咬紧牙关,早已将想要摇头的冲动强行压制住了。
“所以,这次地狱周,好好坚持下去吧。”
简直就是地狱。
对于被赶到陌生地方、失去外援来说,敌人的阵营就是地狱。
因此,就连人最基本的需求——吃饭、睡觉、排泄,往往都得不到保障。
现在的训练就是要重现这种情况。
七天不能睡觉,也不能更换衣服,甚至吃饭、大小便都要靠自己解决。
穿过一次的训练服和军靴绝对不能脱掉。
虽然这是一种磨练,但“地狱周”是适应环境,展现个人特质并得到评价的非常重要的一个阶段。
周围很快就充满了酸酸的、刺鼻的气味。
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连呼吸也变得有些混乱。
突然,纪禹琛也皱了皱鼻子,像喝醉了一样舔了舔下嘴唇。
徐凌咬紧牙关,开始默默地数着距离训练结束还有多少天。
靳宪,你这个混蛋。
我要抓住你,让你也尝尝忍受这种痛苦的滋味。
徐凌左右摇了摇头,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颤动。
就这样,她想着未来的事情,用力地磕了一下下巴。
这时,教官们正在把IbS(充气式橡皮艇)放入水中。
恰好这时,纪禹琛说出了和晴天霹雳一样的话。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分组进行海上机动得分。地狱周结束时,最终排名倒数第一的队伍将全员淘汰。”
这与之前的训练完全不同,当时只需要一个人坚持下去就可以了。
天生的暴民行为和集体生活并不可怕,徐凌心里暗自咂舌。
她压抑着焦虑,紧张地看着队员们一个个名字被点名的那一刻。
然后,她的名字终于被叫了出来。
一见到她就开始骂人的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成旭灿,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志坚定的粪包董智宇,一个说话不稳的口吃,看起来比雇佣兵更需要照顾,还有一个到处打听消息,经常得意洋洋的大块头,他们将会在地狱周期间和她一起背着橡皮艇行动。
徐凌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组合……她是不是要完蛋了?
她的组员眼中狼狈感和无力感清晰可见,此刻却像是事先串通好的一样,全部涌向了徐凌。
难道在他们眼里,她才是“最差劲”的那个组员吗?
她这才意识到,即使在这个看起来很糟糕的小组中,最弱的也是自己。
她不是在抱怨任何人。
号角声一响,他们就立刻闭上了嘴,头顶着IbS,冲入了大海。
海水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胸部以下,一股像被巨石压住一样的重量开始压在她的头顶。
而且,在平均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厘米的同事中,徐凌是唯一一个蹲着的人,她不得不双手撑着橡皮艇。
虽然手腕很快就变得麻木了,但训练才刚刚开始。
但是,无论如何,只要能坚持住“地狱周”,离毕业就很快了。
在这种感觉快要磨断骨头的时刻,靳宪模糊的轮廓在她眼前若隐若现。
关于她和他的故事,应该从在爆破手训练中途没有晕倒或放弃,完美地结束时才算开始。
“妈的……我掉队都是因为那个保姆。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女人同组……这根本不是组队,这是惩罚,操,这女人有什么用……”
与此同时,成旭灿还在不断地发泄着不满,并和别人争吵起来。
不过,刚才纪禹琛说了什么?
徐凌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嗯?难道是说要帮她找到靳宪吗?
当时,内心纠结的她反射性地吐露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