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妞沉思了片刻,做出一个决定:“梅花,林羽,苏瑶,你们过来一下。”
她唤来围坐在葡萄架下的三人,“明日,你三人随我去趟药房,我有些事情,想与你们说说。”
三人又严肃、又好奇,“娘,有什么事,现在不能说,还要明天去药房?”石梅花问道,林羽和苏瑶也连连点头,
“我见你们都有一颗仁爱之心,又有较扎实的医理基础,你们想不想学会,娘用刀做手术救人的本领?”
石梅花知道,她的娘亲,有这般神奇医术的,“想啊,太想啦,可我们能学的会吗?”
入夜,王翠妞将人体器官、血管、骨骼、肌肉的解剖图,粗略地绘制好。
次日辰时,药房里蒸腾着淡淡药香,王翠妞将一卷泛黄的布帛,铺展在案几上,
当人体解剖图的线条逐渐显露时,石梅花猛地捂住嘴:“这...这画的竟是人骨?”
苏瑶凑近细看,绣帕下的手指微微发颤:“这......这是肌肉吗?可这肌理走向,与医书上记载的全然不同啊?”
“这是最真实的医学人体构造图。”王翠妞用竹尺轻点布帛,
“你们看这胸腔与腹腔的分隔,还有这血管分布——若遇上难产或急腹症,按古法抓药拖延,往往九死一生。”
她指着图中肺部的位置,继续说道,“在我知晓的学问里,肺是用来呼吸,进行气体交换的器官,而不是像这里认为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容纳气息的地方。”
说着,她又指向心脏,“这颗心脏,它就像一个永不停歇的泵,推动着血液、在全身的血管里流动。”
林羽已翻开随身医书对照,目光在新旧知识间来回游移:
“岳母,医书上说心主神明,可您这图上表明,它主要是血液流动的动力来源,这差异如此之大......”
他的声音带着困惑,“这......让我如何理解?如何能信?”
王翠妞沉默片刻,指尖划过图中错综复杂的血管网络:
“我知道这难以理解,但你们看,”她拿起一支毛笔,在纸上快速勾勒出一个简易的循环系统,
“若心脏跳动无力或不正常,大脑就不能得到所需的养分,就会出现头昏、头痛等多种不适应,甚至昏迷不省人事;
而且,若心脏停止跳动,血液无法循环,人便会迅速失去生机;
你们行医多年,可曾见过暴毙之人,面色青紫、七窍流血?那便是血液无法流通所致。”
“娘,可这开刀之术......”石梅花盯着解剖图上剖开的腹部,“活人怎能承受这样的创伤?”
“所以呀,我才要教你们,梅花,你还记得,当年,阿珍婶子得了化脓性阑尾炎吗?”
“我依稀记得,爹说娘很厉害,是娘亲给阿珍婶做了手术,救回了阿珍婶的命。”
“是的,如果不及时的切开腹部,割掉坏死的阑尾,清理腹腔里的脓液,你阿珍婶当年就死了。”
王翠妞接着又说,“还有你四婶,当年生乐乐和蓉蓉时,又是双胎,胎位又不正,那种情况不做剖宫手术,基本就是一尸三命,没得救。”
说着,她拿出急救盒,从里面取出一套手术器具,刀刃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明日起,先用家禽练习切口与缝合,下刀要稳如泰山,缝线需细若游丝,记住,每一次下刀,都关乎生死!
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手术医者,没有成百上千次的练习,是不可能成功顺利的完成这种手术的!”
林羽听到这,有些困惑地说,“岳母,我们到哪里去找到这么多的病员?怎样才能熟练掌握手术技巧?”
王翠妞目光扫过三人,“羽儿问得好,首先,我们必须熟悉人体的器官,它们的形状、结构、功能等,结合医理,什么器官发生什么病变,在体表出现什么反应,有什么病症,
还有,平时多多抽空,坚持在家禽、动物的身上,进行反复地练习,分层地切开皮肤、脂肪、肌肉等,再分层进行缝合,熟能生巧。”
经过三日的熟悉、讨论、练习后,当林羽握着柳叶刀,在实验家鸡的身上切开皮肤、脂肪时,手仍在发颤,
王翠妞按住他的手腕:“别慌,就当是在剥鹌鹑蛋。”苏瑶则盯着那只开膛的家鸡,突然问道:“若术中出血不止,该如何?”
这个问题让众人陷入沉默,王翠妞打破僵局:“若用沸油淋烫止血,太过伤身;
我们可以准备一些、用开水煮沸的粗糙纱布块,冷却后边按压伤口止血,边进行手术;
另外,可以在出血处撒些止血散,我也改良了金疮药配方,待缝合后敷上,可加快凝血。”
“可是这金疮药,真能应对不同创口?”苏瑶皱眉,“家鸡的血管与人的血管粗细不同,处理起来......”
“人的血管更细更脆弱,”王翠妞打断她,“所以你们要学会控制力道。来,看这里。”
她拿起一只鸡翅,用刀尖挑出血管,“下刀时,千万要避开血管主干,若不慎划破,需立即用丝线结扎。”
她边说边示范,手指快速而灵巧地、用丝线将血管进行了结扎,血管断面处不再渗血。
一开始,几个人都不适应用弯型的缝合针,有时针尖甚至刺伤了自己的手指,经过三日反复的练习,他们的针法愈发利落了,
却在模拟剖腹产手术时,突然停手:“娘,这活人与死禽不同啊,活人会怕痛的,难道,我们要让产妇生生忍着剧痛吗?”石梅花说道。
王翠妞神秘一笑,取出瓷瓶晃了晃:“这是我调配的麻沸散,按剂量服用后,能让病人昏睡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够完成手术吗?”林羽追问,“若手术中出现意外,病人提前醒来......”
“所以啊,术前要反复确认步骤,备好应急之策。”王翠妞边说边将瓷瓶,推到林羽的面前,
“这药的分量需严格把控,多一分则伤人元气,少一分,则起不到麻醉作用,前功尽弃。”
这边,王翠妞没日没夜,指导三人进行切皮肤、切脂肪、切肌肉、切器官等练习,教他们区分动脉、静脉及其作用。
那边,程老爷子,程老夫人、婆婆刘兰英、还有程逹一家人,抱着小佑安,在石柱福爷三的陪同下,每日惬意得很,
程老夫人对玉器坊流连忘返;程老爷子在了望塔,观望着清平村的全貌,感慨万千;
白氏游走在繁花如画的果园里,如同花仙子降临尘世间,连程逹都看呆了,他儿女在旁边笑道,“爹,娘是不是太美啦!”
这日,石狗蛋兴奋地说,“外公外婆,舅舅舅母,您们还没去过后山吧,带您们去我们清平村后山瞧瞧,那里可美啦!”
果然,一众人大饱眼福,“这儿,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世间竟有如此美景!”程老爷子赞不绝口。
石狗蛋和石菊花,摘来紫红色的桑葚,殷红的枸杞给大伙吃,又好吃又解渴,就连小佑安吃完还伸出小手,“好吃、还要!”
而药房里,萦绕着紧张的各种切开、缝合、再切开、再缝合,各种讨论声与刀刃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