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樊清姿还是听清楚了，她一下开心起来，他这是松动了。
她欢喜的上前，扑进男人怀中，“于郎，我就知道你心中是有我的。”
于牧抬手要将她推开，力道却不大，他低下头去，正好对上少女亮晶晶的双眼，樊清姿虽然骄纵却着实美丽，她明艳娇媚身上有一股勃勃生机和生命力。
樊清姿一把抓住于牧推她的手，他的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只有食指与中指有写字时留下来的薄薄的茧子。
樊清姿捏着他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
于牧身体一颤，抽了抽手，却是没有将手抽出，反而被少女攥的更紧，他脸上露出了羞恼又无奈的神色。樊清姿抬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你不用管她愿意不愿意，她没有选择的权力。”又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膛，“连于郎你也没有选择的权力呢。”
于牧双唇紧抿，脸色有些黑，半晌他才道：“你今天喜欢的不过是探花郎于牧，而我家贫，我能中探花全赖夫人的扶持帮助，你要我做薄情寡义的负心人吗，你又喜欢这样的人吗？”
“而且，我入仕为官是要报效朝廷，为民请命，不是为了做某个人的玩物，若如此，那这个官不做又如何。”于牧正气凛然。
“樊小姐你是皇亲国戚，出身富贵玩得起，我却是玩不起的。”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于牧抿了抿唇，又后退了两步，与樊清姿拉开距离，对她行了一礼，“感谢樊小姐的深情厚谊，你我今生没有缘分……”
没有等他将话继续说下去，樊清姿的笑容收敛，将他的话截住：“有没有缘分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误会我的一片真心着实让我伤心。”
“你那娘子，能够助你考上探花，也算是她的福分，我之前也说了，本小姐是大度的人，她若愿意为妾，我也能接纳她，让她入府。她若是不愿意，大不了就给她一笔银钱将她打发了，再不行，我再为她重新觅一佳婿罢了。”
说到这里樊清姿眼睛一亮，豁然开朗，觉得这主意真不错。
既然于郎觉得娶她就是辜负了前妻，那就将她前妻也嫁出去嘛，两人各自另娶另嫁，也就算不得谁辜负谁了。
“这样，你们两个的缘分也算是尽了，咱们两个的缘分才能续起来嘛。”
没错，三玖在樊清姿这里已经算是前妻了，她一向张扬，行事肆无忌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提出的方案别人愿不愿意接受。她只觉得，自己已经为对方思虑的这么周全，对方要是不接受实在是不识好歹。
她都没想着杀人强抢，樊清姿自己都要称赞自己一声，她还是太善良了。
她这高明的想法一提出来，于牧的脸就黑了。虽然他已经准备攀高枝了，一时却也很难接受妻子另嫁，只要想想就觉得自己已经绿云罩顶。
樊清姿不知道他内心所想，看他脸色不好，只以为他是不愿意跟他乡下的娘子分开。
“这是个对你们双方都好的选择，大家一起步步高升，何乐而不为呢。”日后就不小心传扬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在官场，光有学问可是不行的，你若是娶了我，有我父亲帮衬，再加上你的才学，步步高升还不是容易的事情。”
对于好看的，自己喜欢的人，樊清姿是十分有耐心的，她耐着性子，柔声哄他，“我是真心爱慕你，于郎却说我在玩弄于你，实在是伤透了我的心。
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真诚吗？我若不是真心，又何必处处迁就于你。只要你同意，我这就去找皇帝姐夫给咱俩赐婚，等咱们成了夫妻你就知道我的真心有多真了。”
说的口干舌燥，樊清姿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茶水一入口她就皱起了眉头，起身道：“你好好考虑考虑，我明日再来看你。”
她起身离开，马车上有温度正好的茶水，她一口灌下，口中干渴的感觉才缓和了下来。
斟茶的侍女有些不满，“小姐您亲自来这见他，这于公子却是连口水都不给您喝，真是不识好歹。”
樊清姿摆摆手，“不是他的问题，他这里的茶水我喝不惯，明日你叫人送些好茶过来。”
侍女嘟嘟嘴，替自己的主子不满，她也很疑惑，“这位于公子哪里好了，也就是这张脸还算是配得上小姐，他的出身也太低了，那些个爱慕小姐公子，那个不是家世显赫。”
“好丫头，你懂什么，他只要有这张脸就可以了。若论富贵门第，除了皇家，又有哪家比得上我家。我挑夫婿只用看我喜不喜欢，无需看他家境如何，家中又不需要我去联姻。”
樊清姿单手撑着脸颊，回想着刚刚见面的情景，“于郎他真的生的很好啊，每天看着他我都能多吃两碗饭，如果不能得到他，我每天都要过不好了。”
丫鬟见自家小姐这完全陷进去样子，也知道不能劝了，只是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声狐狸精。
真正当过狐狸精的三玖觉得，这样骂属实是有点侮辱狐狸精了。
不过于牧确实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好相貌，那以退为进的姿态，叫许多花楼的娘子都自愧不如。
樊清姿离开后，于牧将茶水倒掉，拿起腰间的玉佩细细摩挲。这样颜色纯正、质地细腻的上品和田玉他还没有用过，樊府的富贵，他仅仅瞥见了一角就心动不已。
权力钱财也远比美人更动人。
“唉~”坐了一会儿，他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他看上的两个女人都太有个性了，即便是他也不能哄得其中一人乖乖做妾，只能忍痛放弃一方。
他也是身不由己，樊家不是他能够得罪的，他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也不想最后落得一个辞官回乡的下场。
也许，樊清姿说得对，他与阿玖的缘分确实该断了，他们成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这难道不是上天给他的示警吗。
他不能辞官，也不能让自家断了传承。
很快，他就将自己劝好了，全然忘记了，早在成亲之前，三玖就已经与他说过不会有孩子。
是他信誓旦旦的表示不在乎，如今却要拿这些来说事。
人与人果然不同，不是所有人都能坚守本心从一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