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盈月瞬间联想到,之前在片场看的《雨雷》那场重头戏,疑惑挑挑眉。
也算远房亲戚,这混血不会这么野吧?
何泊滔忙解释道:“万小姐别误会,”说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旧报纸剪报,小心翼翼展开在茶几上,“是陪我回荷兰祭拜曾祖母,你很像她最想见的人。”
万盈月低头看去,剪报上是一则当年自家曾祖父母,万卓柯和苏紫仙结婚当天的新闻报道——青帮万三爷与前清格格大婚。
万盈月抬眸,直视何泊滔:“仅此而已?!”
“能让曾祖母最惦念孩子的后代,去祭拜她,我想她在天之灵也会安息。”
“我需要时间考虑。”
“好!万小姐,静候你好消息。”何泊滔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另一边,宫宴卿带着苏妄走到停车场。突然气愤回身,质问:“苏妄!moon已经和我订婚了!”
苏妄二话不说,猛地冲上前,一拳狠狠砸在宫宴卿的脸上,声音低沉而冷冽:“宫宴卿,我苏家的三条人命还没跟你算!”
宫宴卿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所以你勾引moon?”
苏妄鄙夷道:“宫宴卿,你用这张脸,利用一次又一次旧情,你不卑鄙吗?!”
宫宴卿脸色变得阴沉,揪住苏妄的衣领,眼神中带着戾气:“苏妄,你很清高吗?一次又一次勾引她?你目的很纯粹吗?”
苏妄同样伸手死死揪住宫宴卿的衣领:“宫宴卿,你对moon的感情,根本上不了台面!”
对峙二人互拎着对方领口,眼神一个戾气,一个杀意。
此时,一阵皮鞋声夹杂着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银云车队缓缓驶出停车位。
万盈月身后跟着一群保镖路过,瞟了一眼,漫不经心说了句:“继续”。
脚步没停,反而加速,径直上了车,车队随即驶离。
二人本已经到顶的怒气,瞬间都被浇灭,依旧保持着姿势在原地不动。
荣祖耀、叶天阔和胜金棠匆忙赶来。
胜金棠温和劝道:“不要让外国人看笑话!”
听到胜金棠的话,宫宴卿和苏妄缓缓松开了手。
宫宴卿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傲。
荣祖耀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胜金棠回到赌局应酬,不能五大家族的代表全部离场。
叶天阔与苏妄一起回到会所酒吧吧台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
叶天阔太熟知苏妄的脾气了,虽然失忆,但那种不受控,甚至天生邪性肆意妄为的性格,依然如旧。
叶天阔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阿妄,对moon你不可以强制。”
苏妄听到她的名字,微微垂下眼帘,眼神黯然:“对她,我只要她心甘情愿!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叶天阔微微沉默,片刻后,问道:“你还记得你和龙少卿之间的事吗?”
苏妄摇摇头。
从小到大,几人能和睦相处,多亏万盈月。她就是他们之间的纽带,将这些性格迥异的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而那场疾病之后,苏妄对万盈月的感情变得更加纯粹,只剩下愿她身体健康。
成人礼那晚之后,苏妄远走国外读书,除了过年,一直没有回港城。
叶天阔拿着酒杯,碰了碰苏妄面前的杯子,什么都没说。
但苏妄自己都不记得,多少个数不清的日子,他坐着私人飞机,跨越千里波涛,秘密返回港城,只为悄悄看万盈月一眼。不敢靠近万盈月,怕自己想要的更多,最后连青梅竹马都做不成。
只要看到她安然无恙、笑容灿烂,就够了。
就算这份爱只能永远深埋心底,在黑暗中独自生长,他也甘之如饴 。
*
万公馆被浓稠如墨的夜色笼罩,花园里百年老树枝桠交错,八角琉璃灯散发着暖黄光芒,照亮庭院中央。
万鲍独自坐在花园的藤椅上,龙头棍放在一旁,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巧的白玉双凤玉佩。
万盈月一个手势,带路的佣人和陪同的保镖纷纷止步退下。
“外公。”万盈月走到万鲍身侧,歪歪头,甜甜一笑。
万鲍放空的瞳孔,瞬间聚焦,含着笑意:“囡囡回来啦。”
万盈月坐到万鲍身旁,拿起桌上的青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安神茶,袅袅茶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
随后,有条不紊向万鲍讲述何泊滔请求之事。
末了,眨着灵动双眼问道:“外公,我可以去吗?”
万鲍望向远方,眼神深邃,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囡囡,外公和你讲过很多你曾祖的事情。父亲将万家交给我后,慢慢告诉我很多她结交过的人,欠的人情,留的信物。我们五大家族加上龙家间的情谊自是不必说。
合士会戴家张家黄家,原本的港城望族查家,父亲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多加照看,尤其是查家。
呵呵,查老爷子为了父亲,居然一步一步,将港城所有的人脉生意全部介绍给她,自己慢慢退出,最后移民远走英吉利。
就为了实现承诺,他曾经承诺过父亲,只要到港城,一定会保她继续呼风唤雨,永远身份尊贵,高高在上。”
说到此,万鲍顿了顿,接着说道:“而唯一,荷兰何家那边,父亲嘱咐我,除非到了生死关头,千万不要去找,如果真的到那步,拿着这枚双凤玉佩去……”
双凤玉佩是万卓柯出生之时,母亲何如毓送的信物。
没几年何如毓身染疾病,为了不让丈夫见到病容,离家出走,一走二十多年。
再次出现,正值丈夫万启山去世,身为人子万卓柯悲痛万分之际,然何佩瑜已经改嫁给荷兰高官。
“父亲一直以为自己母亲早已病逝,多年后再次出现,也正值时局动荡。就算后来移居港城,也没有再见过面。囡囡,一切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中,你想做什么外公都不会干预。但不要替任何人,去原谅或者怨念谁。你永远都是你自己,万家的责任你不必担当,你永远凭心而为就好。让你做万家继承人,是为了让整个万家作为任你差遣的后盾。”
“外公不怕我闹得满城风雨?!”
“万家的人财没露出来的还有很多,你想怎么闹都行。”
万鲍慈爱地看着万盈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囡囡,无论性子长相,你都很像很像我父亲,也是给我一个机会好好疼你。从你小时候,外公就说过,不需要你有多大成就,你一辈子顺遂健康就好。”
万盈月心中十分动容,靠到外公怀中:“外公!再给我讲讲曾祖父母的一些事情吧。”
祖孙二人彻夜长谈,静谧的夜晚,沉寂在那个传奇时代中。
*
深夜,宝林道的别墅。
和荣祖耀喝完酒,宫宴卿酒意微醺,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推开一间房门。
银白的月光如瀑般倾泻而入,一件洁白如雪的高级手工定制婚纱,静静伫立在房间中央,纯净而华美,宛如梦幻泡影。
站在婚纱前,他的眼神里交织着深情与痛苦,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酒精的刺激让他的思维愈发混乱,那些被刻意深埋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没有人喜欢孤独,可孤独却如影随形般缠绕着他。
明明他曾经也有一群挚友,有疼爱的家人,也有心爱的人。
可三年前,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这三年,他也不人不鬼的挺过来。
熬过所有痛苦归来,满心期待能与万盈月再续前缘,可她却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自己视而不见。
那冷漠的眼神,那疏离的距离,像是无形的墙壁,将他拒之门外。
为什么可以对自己做到视而不见?!
就因为自己是宫家人?!
那些年少时的真情实感,那些两小无猜的纯真岁月,难道都是镜花水月,不堪一击吗?
对于他来说,万盈月是他黑暗中的光,是他在绝望中唯一的希望。即便曾经失去,这份执念却如野草般在心底疯狂生长。
目光逐渐变得阴鸷,眼底翻涌着危险的气息。这一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万盈月夺回身边,藏进自己构筑的金丝牢笼,让任何人都无法觊觎,再也不会让她有机会从自己身边逃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