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知羞耻,一个女儿家居然要主动送上门!”
陈文珠翻了个白眼。
“而且你主动送上门,人家还不要呢!”
“二公子和梦月妹妹没有夫妻之名,却行夫妻之事,伯府都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我不过按婚约嫁入静岚院,又为何要觉得羞耻?还是说,在二夫人心里,新婚夜,准姐夫和妻妹先一步入洞房,才是正道?”
陈文珠只把自己气得说不出话了,心想这林萱今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陈如兰面露难色,又语重心长。
“萱儿,婚约之事怎可儿戏?况且,逸辰的婚事,伯母怕也是……不如伯母先给你另寻个地方安置?”
“大夫人有心了,林萱心意已决,还劳烦大夫人先将林萱的东西送入静岚院。”
说着,朝众人行了个礼,就朝外走去。
宾客们都觉得林萱大抵是疯了。
那可是京中阎王,沈逸辰!
据说沈逸辰刚在京中崭露头角时,虽带着玄铁面具,但位高权重,身形高大,眼神清冷,露出一角下颌线神秘俊逸,也曾引得一些大胆的女子主动献身,还有人给他献上美男,但无一活着走出静岚院!
众人猜测,定是他曾经受过什么折磨,不能人道,所以不论男女,全都看不上!
随后又传出他残忍暴虐、凶残弑杀,酷爱生吃人肉、生啖人血,一日不杀三两个人就得发狂,那南北镇抚司里日日血流成河,冤魂怨鬼无数,他却乐在其中,把人折磨得不成人形,还要邀人去欣赏。
如此不近人情,只知杀戮,不是那地狱阎王又是什么?!
如今,这林大小姐,居然妄图嫁给他!
今夜,那静岚院的花泥里,怕是又要多出一具尸骨!
陈如兰满脸担忧,让桂嬷嬷点几个人,送林萱过去,但眼中满是嘲讽。
沈逸之死死盯着林萱离开的背影。
林萱怎么可以嫁给沈逸辰!
林萱居然弃了他,要嫁给那样一个不能人道的怪物!
林梦月咬着唇。
沈逸辰其人,她上辈子也见过几次,是一个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人,阴厉狠毒,让人生畏。
虽然他如今权势滔天,但不过是皇帝手底下的一条疯狗,更是个短命的。
哪里如沈逸之一般,会平步青云,直上云霄。
林萱真是蠢,走了这步臭棋,这辈子都完了……
——
静岚院中,林萱朝沈逸辰恭敬行礼。
“多谢指挥使大人相助。”
今夜要不是沈逸辰借人给她,帮她善后,又创造抓奸的机会,她肯定无法成事。
沈逸辰坐在堂上,修长的手指在杯口轻轻摩挲。
“今日帮你不过是本指挥使偶发善心,既已事了,你自离去吧。”
林萱将婚书高举过头。
“大人,小女子之前的话句句真心,虽婚书在此,但小女子不敢奢望成为大人之妻,只希望大人能给小女子一个机会为您效力。”
“大人只需给小女子一个夫人的身份在内宅行走,小女子会为大人应付内宅琐事,查清当年真相,还温夫人一个公道,还大人一个干净的伯府!”
“小女子也愿将如今所有全献给大人,只求一切水落石出后,大人能助小女子假死脱身,改名换姓,再也不受人钳制!”
林萱一字一句,不急不缓,字字清晰。
“林萱如今处境艰难,一切只能依仗大人,只能扯大人的虎皮保护自身,求大人给小女子一个机会!”
沈逸辰放下茶杯,无波无澜的眸子落在林萱身上。
林萱今晚本就中了药,刚刚又唱了场大戏,如今只觉匆匆包扎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手心濡湿,眼前都有些模糊。
但沈逸辰还未表态,她还不能倒下。
两人一坐一跪,一上一下,堂中静谧无声。
林萱低着头,手中还举着大红婚书,尽显恭顺姿态,却感觉时间格外漫长。
上辈子她和沈逸辰虽都在伯府,但她日日被磋磨,艰难求生,而沈逸辰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府内,两人极少接触,根本猜不透沈逸辰的心思,只知道以狠厉凶残着称的他最终没有对伯府众人动手,反倒是自己在三年后突然暴毙。
后来她接手伯府,发现了一些从前之事的端倪,并且温夫人留下的东西,让她受益匪浅,她既受温夫人恩惠,今生自要还温夫人一个公道。而且,沈逸辰也确实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了。
沈逸辰淡漠看着林萱微微摇晃却又硬撑着的样子。
“还本指挥使一个干净的伯府?本指挥使要这样的伯府有何用?”
林萱低着头,脑内快速思考。
莫不是,沈逸辰对伯府世子之位毫无兴趣?所以上辈子这位置才能落在沈逸之头上?
“大人看不上这伯府,但有的是人肖想那世子之位。想来,大人应该也不想看到伯府落在不该落的人手上。”
“以本指挥使如今的地位,这伯府不想它落在谁手上,它就落不到谁手上,又要你何用?”
“大人自是手段通天,能用强硬姿态达成自己的目标。都说柔能克刚,有时候,’柔’不失为一种更好手段。”
林萱轻轻抬起头,注视着沈逸辰的眼睛。
“毕竟,对付有些人,杀人诛心,诛心才是上选,不是吗?”
沈逸辰用手轻轻支着头,眼神依旧古井无波。
“林大小姐,倒是敢说,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毒心肠。”
林萱一点没有被人说恶毒的窘迫。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刀子都已经捅进来了,小女子不是圣人,做不到割肉喂狼,那就唯有,杀狼。”
沈逸辰坐在高位,俯视这林萱。
林萱虽跪着,气势也丝毫不弱,直直与他对视。
堂中又一次安静下来,屋外的寒风呼啸。
“你的要求,本指挥使可以满足。但,本指挥使从不轻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