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军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思绪却早已飞向了那个即将抵达的城市,飞向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巧云…我来了!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至于沈文山那个混账东西,且让他再被林虎“追债”些时日,好好清醒清醒!
一路无话,只有火车“哐当哐当”的节奏声伴随着旅途。
下午三点多,火车终于在一片更加嘈杂的广播声和人声中,缓缓停靠在了华省省城的站台。
刚下火车,一股远超县城的热浪和人潮便扑面而来。
魏曼如被这阵仗惊得,往陈晓军身后缩了缩。
“走,先去坐公交车,咱们找个好点的地方住下。”
陈晓军挑起扁担,脚步不停。
“找个离大学近点的招待所或者旅馆,安顿好了,我也好去考察考察,看看在哪开火锅店合适。”
“嗯,都听晓军的。”
魏曼如小声应着,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对这繁华又陌生的地方,骨子里带着一种畏怯,陈晓军就是她此刻唯一的主心骨。
两人挤上了嘎吱作响的公交车。
透过车窗,省城的景象让魏曼如看花了眼。
比县城宽阔得多的马路,两旁是更高更气派的楼房,路上跑着的自行车密密麻麻,甚至还能看到不少小汽车!
行人穿着打扮也比县里时髦洋气。
陈晓军凭着记忆和打听,带着魏曼如在沈巧云所在的章铭师范大学附近下了车。
很快,他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国营旅馆。
“开两间单人房,住两晚。”
陈晓军递上介绍信和钱。
八十年代中期,像华省这样的省会城市,已经有了相对规范的酒店和旅馆,虽然比不上后世,但基本设施还是有的。
拿到钥匙,陈晓军并没有立刻带魏曼如上楼,而是将那个装着大部分现金的包裹单独拿了出来,走到前台。
“同志,你们这里有保险柜吧?我想存点东西。”
前台服务员点点头,“有的,不过一天三毛钱啊,还存不存?”
“存!”
“那跟我来吧。”
旅馆的保险柜设在前台旁边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里面是一个老式的铁皮柜,看起来十分厚重。
服务员介绍道:“这是密码加钥匙双保险的,密码只有你知道,钥匙一把在你手里,一把在我们这儿,两把钥匙同时用才能打开,而且我们前台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着,绝对安全。”
陈晓军沉声道:“我可以先操作试一下吗?”
服务员微笑道:“当然可以了!”
陈晓军设置了密码,又用钥匙试了一下。
的确要先两把钥匙同时开门,然后再输入密码才能打开。
他这才放下心来,将那装着二十万的包裹放了进去,设置好自己记住的密码,收好钥匙。
这笔钱是他接下来开店的启动资金,不容有失。
安顿好一切,陈晓军带着魏曼如先放开行李,才走出旅馆。
下午三四点的省城还很热,但街道上人来人往,路边商店橱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
“这里可真热闹,真好看!”
魏曼如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睛里闪烁着惊叹的光芒,之前的畏怯被眼前的繁华冲淡了不少。
陈晓军笑了笑,心中豪情万丈:“好看吧?以后咱们就在这省城安家落户!”
“妈,等我赚了大钱,咱们就在这儿买大房子,以后再去首都买!你想住哪就住哪!”
“嗯!”
魏曼如用力点头,“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以后再帮你们带带小孙子、小孙女,我在哪都高兴!”
说到这里,魏曼如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晓军,巧云她那个大学是不是离咱们这不远啊,我们能不能去看看她?”
“当然要去看看她!”
陈晓军微微叹气,上辈子就不说了,其实这辈子重生回来,他跟沈巧云也并没有相处多少次。
说到这个,陈晓军心里又想骂沈文山那个从中作梗的死老头。
“走,咱们现在就去!”
陈晓军雷厉风行,拉起还有些愣神的魏曼如,转身就往外走。
省城的公交车比县里的新一些,但也同样挤满了人,带着一股子柴油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章铭大学。
林荫道下,几个女生正围着一个身影叽叽喳喳。
“巧云,一起去食堂吃饭吧?今天大师傅做了红烧肉,可香了!”
一个圆脸女生热情地拉着沈巧云的胳膊。
沈巧云正低头整理着书本,闻言歉意地笑了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不了不了,你们去吃吧,我得赶紧去做家教,时间快来不及了。”
“又去做家教?”
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
“巧云你也太拼了吧!你是咱们系的尖子生,又是公费生,学费住宿费全免,每个月还有生活补助,顶多就是买点学习资料花点钱,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累?连中秋国庆都不回家,每天都打工!”
是啊,太累了。
她还是赚的轻松钱,不知道陈晓军为了攒她的彩礼,又将累成什么样呢?
沈巧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她不想让同学们知道家里的那些糟心事。
“哎呀,你就别问了,巧云肯定有自己的难处。”一个女同学连忙打圆场。
“到底怎么了嘛?巧云,咱们都是好姐妹,你跟我们说说呗?”
圆脸女生不依不饶,“你总说需要钱,到底需要多少钱啊?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戴眼镜的女生也有些犹豫:“巧云,你的私事我们本不该打听,但如果你真的急需用钱的话,我们也能匀一点帮帮你。”
看着眼前几个关心自己的朋友,沈巧云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为难。
这些都是她大学里为数不多的、能说上几句贴心话的人。
她咬了咬唇,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这事儿,你们可千万别往外说……是我爸…”
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羞耻和无奈。
“我爸他,他要一万块的彩礼……我对象他为了娶我,挣钱很辛苦,我想帮他分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