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教授,我们……离婚吧。”
林娅娅垂着脑袋说完,瞬间感觉整个人都快碎掉了。
“离婚?”
周时砚眼神目光灼灼,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寒意:“为什么?”
林娅娅咬着嘴唇,半晌,才鼓起勇气说:
“我……我骗了你,从一开始我就在骗你。”
“我骗你娶我,只不过是为,为肚里宝宝找个靠山,毕竟……”
她强压着喉咙的哽咽声:
“毕竟,你家有钱,我找你当接盘侠,四个宝宝出生后也就衣食无忧了。”
周时砚声音温和了许多,双手握住她羸弱的肩膀,低下头颅心疼地看着她:
“我不在意这些,无论你最初目的是图钱,还是让我当接盘侠,我都心甘情愿被你骗。”
“但是,我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你和我在一起后,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
从去民政局领证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决定好,这辈子只认定她,只爱她一生一世。
他不在乎当一个接盘侠。
他也不在乎她爱周家的钱。
他更不在乎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说他老牛吃嫩草。
他只想守着她一辈子,黏着她一辈子。
“我……”林娅娅眼里泪光烁烁,不敢与周时砚那双极具有侵略性的眼对视:“我……”
“你看着我,”他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我。”
周时砚只想要她这一个答案。
哪怕是她一个肯定的点头,他都会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会不顾一切排除阻挡他和她感情的所有障碍。
他最需要的就是她的态度,对他的感情。
林娅娅缓缓抬起眼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看到了周时砚眼中满是深情与期待,却只能违背心意,说出事与愿违的话:
“我……我心里,从来就没有你。”
周时砚眉头微皱:
“你不用否认,你的眼神骗不了人。”
“我没有否认。”
她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你也看到了,宋嘉遇已经带我见家长了,他很喜欢我,喜欢了我整整七年,我们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我们正值青春,我们……我们在一起,可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而你呢?”
她眼泪像卸了闸的洪水泛滥,拼命地簌簌往下掉:
“你已经三十了,人老,心态也老。”
“我们睡在一起,我想亲亲想抱抱,你却想和我讲之乎者也。”
“我想吃麻辣火锅,你却想喝保温杯泡枸杞。”
“我和同学出去玩,你却非要拽我回家。”
“你不许我穿短裙,不许我穿低胸装,不许我看男生的时间超过三秒,不许我夜不归宿,不许我熬夜追剧,不许我……”
她实在不忍心说下去了。
眼神倔强地看着他:
“所以离婚吧,我玩腻了,请放过我吧。”
周时砚听到她的话,心中一阵刺痛。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不甘心的,缓缓问道:
“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
林娅娅擦了一把眼泪,语气傲慢无情道:
“你不嫌你老,我还嫌呢。”
“我最忍不了的就是你满床的黑白灰,我喜欢粉蓝紫,我喜欢床上是五颜六色的粉蓝紫!”
她高声的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仿佛在周家的这段日子里让她憋屈的忍受了太多太多。
她这一通肆无忌惮的发泄下来,刚才还心痛难忍的周时砚,在此刻看来,眼神却平静的有些可怕。
两人周遭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
半晌。
周时砚嘴角才勾起一抹苦笑:
“原来在你眼里,我竟如此不堪。”
“好,我答应和你离婚。”
他松开握着她肩膀的手,缓缓后退一步。
“去吧,去和他一起追求你们的幸福,去追求你的青春热恋,祝你们幸福。”
“祝你们一家六口,永远幸福。”
心情沉重的说完,周时砚转身离开。
林娅娅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周时砚离开的背影,心痛的快要死掉。
大叔,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叔,最最好的大叔,没人可以替代你的位置。
你不老。
就算你老了,老到都老掉牙了,也都不会嫌弃你,一点都不嫌弃你。
大叔,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齐刷刷躺在你的黑白灰大床上,喜欢 偷偷喝你的茶杯尝你嘴唇留下的余温和香气。
喜欢偷偷穿着你的白衬衫在镜子前自恋和炫耀,在床上打滚,将身上白茶花的味道都沾到你衬衫上,然后再看你穿着那身白衬衫一副斯文禁欲的模样站上讲台。
爱你,真的爱你到心底最深处……
看着走廊里渐行渐远的那道背影,决堤的眼泪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走廊的尽头,宋嘉遇突然跑上楼梯。
和正要下楼的周时砚撞个正着。
两人对视几秒。
宋嘉遇又远远看了看林娅娅。
在看到两人的表情后,心中大概猜到了几分。
“娅娅,你怎么哭了?”
宋嘉遇心疼地跑过去,一阵嘘寒问暖。
林娅娅摇摇头:“没事,就是眼里进了沙子。”
她心不在焉回着宋嘉遇的话,那双哭红的眼睛却7始终看着前方那道高大孤冷的背影。
胸口那块抽搐着疼,心痛极了。
宋嘉遇温柔地抬起手:“我给你揉揉。”
“好了。”林娅娅很排斥宋嘉遇碰到自己,微微侧过头,拒绝了。
周时砚停在楼梯口,侧着那张冷峻的脸,用余光瞟了两人的方向看去。
远远看着,如小丫头所说的那样,他们郎才女貌,才应该是最般配的那一对。
到底是他误了她的青春,误了她对爱情的美好憧憬。
他认。
也愿赌服输。
从今过往,他大概再也不敢爱了。
封心锁爱。
继续做回那个冷漠无情的孤独者。
“娅娅,我们走吧。”宋嘉遇哄着她。
林娅娅机械地跟着宋嘉遇经过走廊。
与周时砚擦身而过。
再下楼梯。
两人全程形同陌路人。
直到下楼梯尽头,即将就要看不到上面那道身影时——
林娅娅终究是忍不住扭头,再抬眸看了一眼上面的周时砚。
他孤独地依旧还是站在远处,微微仰着下巴,冷峻硬朗的五官线条显得更加的落寞。
这一刻,她的心猛地揪痛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
可是,话已出口。
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宋嘉遇离开。
她想,终究是要走到离婚这一步的,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吧。
就这样绝情的和异性离开,也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
和周时砚分手后,接连两天都是阴雨绵绵。
好像就连老天爷都替两人偷偷难过了。
林娅娅周末哪儿都没去,就窝在宿舍床上摆烂。
她本以为自己失恋后会失眠,会厌食。
但偏偏相反,她不仅没有失眠和厌食,反而还吃嘛嘛香,沾床就睡,叫都叫不醒的那种。
周末晚上,她在网上预约了私立医院的号,准备周一一早就去把胎打了。
三个月,打四胎,够她身体吃一阵苦头了。
为了不信命的再赌一次,她把当初存了周时砚的头发又去做了一次亲子鉴定。
还是同样的结果。
所以,只能妥协信命,肚里的宝宝是万万再也留不得了。
即便她很舍不得。
即便这四个宝宝倾注了周家所有人的期望。
她刚预约了没一会儿,准备放下手机继续倒头睡的时候,一条消息弹出屏幕。
曾经的备注‘老古董’已改为‘周教授’。
周教授:〔明天上午八点,我有空。〕
周时砚不再称她为宝宝了。
也不再有亲亲的表情包。
她上面发给他的那条消息是在昨晚八点,问的是:
〔周教授哪天有空吗?我们约时间去把证换了吧。〕
今晚才回复,大概昨晚他一夜无眠吧。
他说明天上午八点?
可是,她刚预约了明天上午去医院人流。
看来人流得往后挪一挪了。
毕竟,大叔每天很忙,他时间很紧。
再者,她也没有勇气再和他约另外的时间。
明天就明天吧。
每拖延一天,对双方来说都是煎熬。
呆呆地看着周时砚发来的消息好一会儿,林娅娅才抬起指尖,打字发过去:
〔麻烦你了。〕
消息发过去后,又像石沉海底,没了回音。
“娅娅,娅娅!宋嘉遇还在楼下等你。”
“哦。”她随口敷衍完,依旧拿着手机翻这翻那的看。
也没看进去。
就是在等。
等等看周时砚还会不会回消息。
会不会……
总之,脑子里就是还放不下他。
蔡欢喜晾完衣服,走进来,趴在她床边问:
“在下雨,他也没打把伞,都淋透了,你真不打算下楼见见那个痴情男啊?”
林娅娅依旧翻着手机,没心没肺的敷衍道:
“嗯。”
蔡欢喜皱了皱眉:
“你要么直接下去拒绝他,要么就答应做他女朋友。你再这样继续晾着他,我担心那些嫉妒心很强的女生会来找你麻烦。”
“嗯。”林娅娅毫不在意。
“我跟你说正事呢!”
蔡欢喜着急地扒拉了一下她的手臂:“你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啊?教室不进,课也不上,整天就躺在宿舍里摆烂。”
“你再这样下去,我都不想理你了……”
蔡欢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小声嘟囔抱怨着。
林娅娅突然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是啊!不能就这么一直躺着。”
蔡欢喜轻叹一声:“哎呀我的大小姐你终于想通了,那你现在就下去和他说——”
“我感觉我又饿了,想出去喝酒撸串。”
她兴致勃勃问:“你去不去?”
蔡欢喜扯了扯嘴角:“……减减肥呢我。”
这呢子,就压根儿没听她说话啊这是。
林娅娅麻溜的下床,简单拾掇了一下自己,就裹着像床单一样的粗布麻衣外套出门了。
现在这个邋里邋遢的她,与之前那个珠光宝气的小公举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蔡欢喜都严重怀疑,她是不是被周家放弃领养了,所以才会遭受打击变成这样。
她脚冷,穿着准备入冬的一双短靴出了门。
下楼梯的时候,果然有宋嘉遇的暗恋女生看不顺眼她,在明里暗里的议论她,讽刺她:
“她就是宋校草喜欢的那个女的呀?怎么长这样啊?”
“是啊!跟个大街上臭要饭的似的,脏不拉几的,还真是活久见。”
“听说她是宋校草的小青梅,应该是两家长辈之前有过什么承诺,宋校草没办法违背良心吧。”
“苏浅浅那么漂亮,家境又好,真不知道宋校草怎么想的。”
“你不知道啊?苏浅浅早就换目标了。”
“你看,快看!那个小瘦子她装了两天不装了,这会儿又在楼下找宋嘉遇矫情上了。”
几个女生纷纷从阳台往下看去。
雨雾蒙蒙的大晚上,前面,林娅娅迈着小碎步没走两步就绊倒了,鞋有点大了不合脚。
宋嘉遇紧随其后跟着她,见8她摔倒,赶紧上前扶起来,脱下身上洁白的外套就非要跟她身上的床单外套换着穿。
林娅娅不肯,两人在细雨朦胧中一阵纠缠。
不远处。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那。
周时砚单手紧握着方向盘,那双黯黑的瞳孔紧紧盯着前方两人纠缠的身影,不由得攥了攥指骨,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娅娅,你别耍性子了好不好?”
宋嘉遇自认为很霸道帅气的,将林娅娅强势抱进怀里,用力的双臂将她瘦小的身子锁得紧紧的。
林娅娅很气愤。
是发自内心对宋嘉遇产生的那种抵触情绪。
她讨厌除了周时砚以外,任何异性对她这样的拥抱。
宋嘉遇可能觉得他这样充满男友力,可在她看来,这就是骚扰,是令她很反感的一个举动。
“宋嘉遇!你放开我!!!”
“我就不放!”
宋嘉遇双臂勒得她后背骨头很疼:
“他能这么抱你,我为什么不能?我到底差哪了?你告诉我,我差哪了???”
“你差哪?你哪儿哪儿都差!你和他根本没有可比性。你越这样,我就越是觉得恶心。”
她眼神又凶又怒的瞪着宋嘉遇,都恨不得一口将他吃掉:
“你很喜欢抱是吗?那我帮你把夏玥和苏浅浅,还有我们系的系花都给你叫来!让你们抱个够。”
宋嘉遇磨了磨后牙槽,表情发狠道:
“只是抱怎么够?”
“我还要,睡你,睡到你服软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