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走后,梁氏和周瑶留在房内照顾苏烨。
坐在交椅上,看着床上死狗一样的苏烨,梁氏嫌弃万分。
若不是她无法生育,压根就不会留下苏烨这个蠢货。
一直为他铺路,哄得永安侯把他请封为世子,就等着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永安侯一命呜呼,苏烨继承爵位,一切握在她手中。
结果,如今蠢得出奇,竟被夺了封号。
还有周瑶!
“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梁氏怒问。
周瑶心虚的低下头狡辩:“是苏芮先动的手,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几棒子下来,打散了我的猎衣,害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清白,我还怎么议亲,我气不过啊,是她该死!”
“那你也没见弄死她!”梁氏气的就是这点,既然要弄死,那就一击毙命,不要给苏芮爬起来的机会,如今反倒被人打得爬不起来。
“我…我也没想到她那么命大,冲出来一个唐俞橦还不够,云济恰恰好来救了她,就差一下了,那黑豹就能咬断她的脖子了。”
周瑶恨啊。
就差那么一点而已。
如果云济晚一步多好。
她不明白,云济到底喜欢那卑贱的军奴什么,居然会被她犯杀戒。
“差一下也是差了。”
嘴上说着,梁氏心里也觉得苏芮的命大得实在离谱,似乎老天都帮着她,一次又一次,这让她实在不安。
“罢了,事已至此,再说无用,好在侯爷已经同意尽快给你改姓了,那就在苏芮那死丫头更得势之前办完一切,你现在就给我老实的,别想那平郡王府了,改姓后立即同程阳肖家议亲。”
程阳肖家,也是当地的大户,可族中在京中为官的人不多,官职也不高,和平郡王府这样的勋爵之家完全没法比。
可想到那日沈赫对自己的态度,再加上这次的事,即便周瑶不甘也只能乖乖听话。
“你好好留在这里照顾这蠢货,别叫他怀疑到你身上,他还有用呢。”
交代完,梁氏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走出门。
还没走多远,钱妈妈就一脸愁容的跑了过来。
只看一眼,梁氏就知晓出事了,找了个由头把其他人都打发走。
“夫人,出事了。”钱嬷嬷声音压得极低,活怕除了两人外的任何一个侯府的人听到。
钱妈妈是自小就跟在梁氏身边的人,多年下来早已经不是慌乱的性子了,事不大是不会如此的。
登时梁氏也是心底不稳,紧抓住她的手问:“不会是林川吧?”
钱妈妈点头。
“他不是走了吗?”梁氏感觉脑袋都发晕了。
“不知怎么又回来了,他说要见您,还说……事关那孩子。”
那孩子?
不是早死了吗?
意识到什么,凉气从脚底直冲梁氏的天灵盖,脚下一软,全靠钱妈妈扶着。
“走!快!”
主仆二人乘了车,一路就往城西赶。
钻进巷道里,确定四下无人,留钱妈妈在巷道口看守后,梁氏带着帷帽迅速推开一间院门窜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林川大马金刀的坐在长凳上烦躁的抖腿,见她来,立即起身,神色无措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不是说那孩子早就处理了吗?现在从哪里又冒出个孩子来?”梁氏怒不可遏的质问。
“我…我当初是一时不忍,那到底是瑶儿的孩子,瑶儿自小我就没养过,我想着将他当瑶儿养大的,没打算让他来盛京,这次是意外,怕你担心,我才没告知你。”
“是怕我担心,还是想要拿捏我?”
林川神色骤然阴冷,“在你心中,我便就是这般人?”
知晓是方才气急,话赶话下刺中了这疯子,梁氏只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些许缓言道:“我这不是气急了吗,你可知晓那孩子会害死瑶儿的,如今苏芮在盛京,又得了云济的宠,五年前的事她一直记着,若是被她知晓这个孩子,找了出来,瑶儿就完了。”
林川自知理亏,低头道:“我也知晓,所以我一直很小心的,这次他被抓去京兆府,我想着他们不会处置小孩子,定会扔去孤慈堂的,我便去等着把他买出来就是,谁知并没有被送去,我等了几日都没有。”
不可能啊。
孩子才四岁,京兆府不会处置的,而且这时候那些山匪都已经判了,这孩子早就该送去孤慈堂了。
若没有,那就只能是……
“我不好出面寻人去查,要不你派人去京兆府问问?”
“不行。”梁氏立即拒绝。“大抵是被人带走了,我若派人去问,定会留下痕迹,被人怀疑,不可。”
“会是谁带走的?”林川问。
梁氏也一时之间想不到,谁会知晓那孩子的身份,把他从京兆府带走呢?
林川这次虽没有按着她说的行事,但他绝不会害周瑶,这孩子既然那些山匪都不知道身份,其他人更无从得知了。
“那孩子,很像瑶儿吗?”梁氏突然问。
林川摇头,“并不很像,只是眉眼相似。”
梁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只要不是一模一样,这世上相似的人千千万,只要咬死不认,谁也没法硬说这孩子是周瑶的。
“也许是有人看上了那孩子吧,我会继续追查,你先离开盛京。”
盛京城里不少世家都好养娈童,这也是孤慈堂的小男孩大部分去路。
也许是那孩子在牢里就被那个人给看上带走了。
只有这个解释能暂时说得通。
“我不走,我等找到他。”
“不行!这孩子必须死!林川,不要因为一时之仁害死咱们的孩子。”
咱们的孩子,一句话让林川再度妥协。
“好,我走。”
林川离开后,梁氏深吸了几口气,才转身往外走。
钱妈妈迎上来,扶住她问:“夫人,没事吧?”
“拿些银子,找个面生的,去找那些情报贩子问问,近来有没有哪家新养了娈童,四五岁左右的。”
虽然梁氏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性,可不能完全确定的话她还是心里不安。
唯有那孩子死了,才能让人安眠。
“是……侯爷!”
钱妈妈答应的话才发出去,就变成了一声惊喊。
梁氏猛抬起头,见永安侯骑着马到了巷口,看着正要上车的她,又往巷子里看了一眼问:“你急急忙忙出府,是出了什么事吗?”
梁氏没想过永安侯会追过来,她虽然走得匆忙,但并没有被旁人知晓,怎么会这般快传到永安侯耳朵里,他还急急跟过来。
可面上她不敢漏一丝一毫,装出愧疚道:“我…我想着出来看个小院,送给瑶儿,毕竟瑶儿改姓后便就要议亲,说不准很快就成婚了,府上的银子都因我全给了芮儿,总不好叫瑶儿没什么家底就嫁出去,叫人笑话。”
“这周兴坊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永安侯眸色看不出喜乐。
梁氏自然知道这不是好地方,窘迫道:“可我手上如今的银子只够这里,所以,我不敢告知你。”
“你我夫妻一体,有何说不得的,这地,配不上瑶儿,我自会为她准备好的。”永安侯翻身下马,揽着梁氏一起上了马车。
梁氏知晓永安侯不会真全信,上车前给钱妈妈留了眼色。
而在梁氏和永安侯乘车回府的同时,苏芮的车正好到城门口。
她使了一笔银子,让盛京城的百晓通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自然的,让人去通报永安侯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