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角人似是察觉到死亡临近,猛地仰天怒吼:“滚开!!!”
声如雷霆,震荡山林!
他怒发狂舞,双目血红,状若疯魔,浑身肌肉瞬间膨胀,血脉如蛇般蠕动,竟强行引燃体内精血!
一团猩红血焰自其体表燃起,烈焰腾腾,仿若血焰战神临世!
他手持浑元棍,猛然跃起,怒吼着朝那缓缓碾落的剑轮中央,轰然砸下!
“——砰!!!”
棍剑交击,天崩地裂!
一声震天巨响炸开,空间如同镜面般破碎,灵气震荡如雷劫降临,四野狂风怒号,沙石飞舞,山石炸裂!
但终究——
那根沉重无比的浑元棍,被一股不可抗拒的伟力震飞出去,划出一道长虹,重重插入远处山石之间,发出一声轰鸣!
空中的七柄主剑剧震一瞬,随即如天崩般爆发!
万剑齐鸣,剑光分裂!
如怒海狂潮、如万龙奔腾,剑气洪流汹涌而下,将赤角人的身影瞬间吞没!
“啊啊啊——吾不甘心啊!!!”
他凄厉的怒吼尚未说完,便在无数剑芒之中被彻底撕裂!
血雾炸开,漫天飞舞!
赤角人的身影在剑气碾压下化作飞灰,骨肉横飞,元神俱灭!
最后那一丝欲逃的血影,也被一缕疾若闪电的剑气当空斩灭,魂飞魄散,连一滴鲜血都未曾落地!
——杀伐干净利落,无有余孽!
张炀静静伫立,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微晃,嘴角已溢出血丝。
但他神色不动,强撑着体内残余灵力,控制剑阵锁定对方残存气机,直至那丝微不可察的气息彻底湮灭,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一挥衣袖,剑阵缓缓散去,天穹复归晴朗,风息云止,天地重归沉寂。
张炀扫视四周战场,目光所及,那根浑元棍正静静插在不远处的大地之中,棍身仍在微微颤抖。
他缓步走近,将其拔出,随手收入储物袋中。
随即走至先前被击倒的五人面前,声音清冷平静:“赤角人已被诛灭,此地已无后患,五位道友可安心疗伤。”
言罢,他不待几人回应,衣袂一拂,便转身掠入林间。
身影如风,转瞬即逝,消失在密林深处。
赤角人已除,后患尽去,婴灵果的所在也近在咫尺。张炀沿着灵气汇聚之势疾行,步履如电,不过片刻,便已来到秘境最中央之地。
而入目之景,却令他不由一滞,目光凝固。
那是一座巍然挺立的山峰,高达数百丈,仿若擎天之柱般横亘在天地之间,孤绝而神秘。可更令人骇然的,是山下那庞然如山的异兽遗骸!
那赫然是一头早已陨落的不知名异兽,其身似龟,占地百丈,四肢粗壮如石柱;然其首却仰天怒吼,鹰嘴蛇颈,口中满布利齿,怒目圆睁,似在临死前仍欲挣脱镇压。
如此诡异姿态,配合其骸骨之威,纵早已失却生机,仍予人莫名压迫!
张炀心头震动,定了片刻神,方才收敛心绪,缓步踏上山体。
山势陡峭,但对修士而言不过片刻之事。他身形飘然,步步登临,直至峰顶。
而在山巅之处,便见那传说中的奇珍灵根——婴灵树!
那株灵树通体灰黑,树干上玄纹隐现,枝叶如柳垂地,仿佛染了幽冥之气。其高七丈,气韵古朴,却不显旺盛生机,反倒隐隐透出一股衰颓。
张炀目光微凝,立于树前细细端详。只见树枝之间,仅结有五枚婴灵果,果形宛若仙桃,外皮紫莹如玉,大小不过婴儿拳头。
但除这五枚成熟灵果外,其余枝叶竟空无一物,未见其他新果生成,令张炀不由微皱眉头。
他收敛心神,双瞳银芒一闪,凝眸望去,便察觉婴灵树灵机流转迟滞,枝叶隐隐发蔫,竟似元气大伤之态!
“果然不是错觉。”张炀心中暗忖,“看来此树与秘境异变关系不浅。”
思索片刻,他也未再多作耽搁,伸手将那五枚婴灵果小心采下,一一封入事先准备好的玉盒之中,封印其灵性,以防灵气流失。
随后,他立于灵树之前,面色肃然,拱手躬身,郑重行礼道:“前辈,晚辈冒昧采果,实乃机缘使然,若有打扰之处,尚请海涵。”
其声虽轻,却透着敬畏之意,回荡在空灵静寂的山巅之上,久久不散。
静立片刻,见那灵根并无异动回应,张炀胆气渐盛。
他轻吐一口气,右手一抬,唤出飞剑,于婴灵树周遭土石之间小心挖掘,最终截取下一小段根茎。被他慎而又慎的收入玉盒封存。
随后,他双指掐诀,接连召出七道飞剑。剑光一现即隐,隐于虚空之间,蓄势待发。
不多时,那七道飞剑环绕虚空,自行衔接牵引,隐隐化作一座小型剑阵,将整株婴灵树牢牢封锁其中。张炀再取出数块“灵眼之石”,依势摆入阵心,令剑阵自成闭环,灵力自持流转。
布阵完毕,张炀才缓步走上前方,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这株灵根古木。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轻按在树干之上,心神一凝,体内功法骤然运转——噬灵诀!
只见掌下灵芒闪动,道道青光自树体流溢而出,宛如一缕缕幽泉灵流,顺着他的手掌缓缓涌入经脉之中。
那股本源之力温厚悠远,不若天象树本源那般霸烈刚猛,反而更为幽静柔润,大部分本源直入识海,使得张炀精神瞬间一震。剩下的小部分本源四散在张炀周身经脉之中。
他闭目凝神,只觉神识之海宛如湖面拨雾,愈发澄澈明净,冥思流转,诸念通透。
正当他沉浸于神识异变之际,忽听耳畔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
“小辈,你在做什么?!”
张炀骤然一惊,心神险些紊乱,运转的噬灵诀都差点被打断停下。他咬牙强稳功法运转,眼中闪过警惕之色,沉声喝问:“你是何人?”
那声音静了片刻,隐隐带着一丝冷哼与不屑,接着缓缓吐出回应。
“哼……你不记得本尊了?”
张炀心神大震,蓦然忆起那熟悉语调,目中一凛,低声惊疑道:“你是……那赤角人?”
“不错!”那声音中已然透出森冷之意,“先前你所斩杀者,不过是我的一具化身。而你眼前这株婴灵树——才是我真正的本体!如今,你竟然还敢吞噬我的本源!”
原来,那赤角人此前被张炀击杀,连带着附身的神魂也被斩灭,导致其元气大伤,只得陷入沉睡。然而如今本源正在快速流逝,他不得不仓促苏醒。然而因重伤未愈,加之数百年前炼制浑元棍耗损了太多本源之气,此刻的他再无动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炀吞噬他的本源。
而如今——他本源正被张炀强行吞噬,却已无力阻止!
张炀此刻也感受到树中传来的愈发激烈波动,那是灵根在挣扎,在愤怒——可惜,却已无力反击他的吸取。
沉默良久,见张炀迟迟没有停下来大的动作,那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多了一丝不甘与急迫:
“小辈,住手……只要你愿放过本尊,本尊可赐你一部上乘功法,甚至数种秘术与神通。如何?”
张炀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狐疑,心中思绪翻涌:
“他当真是此灵根诞生出的灵智?可若真是婴灵树,又怎会与妖族勾连,甚至操控秘境妖魔,猎杀各族修士?”
他念头急转,计上心来,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神色,语气略显激动:“前辈所言当真?若真能得前辈传承,晚辈自然愿退一步。”
虚空中传来一道低沉轻咳,那声音带着些许不屑:
“本尊何许人也,岂会欺你这区区结丹小修?若非身受重创,岂容你在此妄为?”
张炀顺势追问,语气恭敬中隐含试探:“既如此,还望前辈明示尊名。以及晚辈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前辈既是此灵根,为何能操控秘境妖魔?又为何猎杀百族修士?”
那声音微微一顿,语气隐隐透出不耐:“如你所见,本尊便是这株神晶木,而这神晶木也正是本尊。”
“神晶木?”张炀面露疑色,迟疑道,“可晚辈听闻,此处灵根乃是‘婴灵果’……”
那声音骤然一哼,语气多了几分冷意:
“婴灵木?哼,不过是本尊故意编制的假名罢了。用来吸引那些愚蠢的外来修士靠近。”
他似也懒得掩饰,语速加快,寒意暗藏:
“至于操控妖魔一事……本尊也说不清原因,自诞生灵智起便有此能力,那些妖魔视我为主,命之即行。”
“而猎杀百族修士,是因本尊欲以血肉精华化形脱壳,冲破束缚,踏出此地——如此而已。”
张炀神色微动,面上装出一副恍然大悟之态,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语气转缓道: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坦言。既然事关重大,晚辈更当谨慎,还望前辈能将来龙去脉说得更详尽些,晚辈也好作出抉择……到底是继续吞噬,还是放您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