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瞪大了双眼,有些意外他的做法。
这十几年来,他最是宠爱柳姨娘,不论对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他都能原谅,今日却愿意下狠手,莫非他是真的改过自新了吗?
就在心有所动摇之际,门外传来一道厉声,“真不愧是国公,说的话确实冠冕堂皇!”
伴随着话音的传来,沈昭宁和裴恒一前一后的进来。
见到他们,沈父像是见到了灾星,暗自咒骂,就差一点便能说服沈母了,偏偏这两人来了,结局就难料了。
“昭宁。”沈母面色尴尬,想起方才自己的决定,便觉得对不起女儿为自己做的一切。
沈昭宁大步流星地走近,一把挤开沈父,“母亲莫怕,我和阿恒会帮您的。”
沈母这才安心。
人都来了,裴恒自然不会放过表现的机会,小嘴和淬了毒一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依小婿看来,岳父宠妾灭妻,已然本末倒置,就该将妾室扫地出门!怎可草草了之?”
他还不忘威胁道:“否则被谏院的大臣们知晓,势必会弹劾岳父的,就算不为岳母着想,也该为自己的仕途考虑了。”
沈父方才言论看似是在忏悔,实则还是留了一线生机,只要柳姨娘还在,那就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他既表现的如此坚定,不如就让他再添一把火,看看他又会作何反应?
沈父一听要赶走柳姨娘,顿时就坐不住了。
他和柳姨娘情投意合,忠贞不渝,哪里舍得赶走?
裴恒这话分明是有意为之!
他越想越气,当即嘲讽:“老夫行事何时需要一个小辈来教了?要听意见大可听文轩的,你比他可差远了!”
沈昭宁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
他人不知,她却是再清楚不过,阿恒才华斐然,岂是裴文轩能比的?
“柳姨娘暗害主母,心肠歹毒,就只配得上一纸休书,根本没资格再留在沈府!”
“对了。”她补充道,“父亲你也配不上我娘亲这般绝好的人,奉劝你尽快和离吧!”
他欺负阿恒,她便拿他最爱的人来说事!
眼见旧事重提,沈父孤立无援,情急之下找上陈老爷,“岳父,你是最了解我为人的,这些年来,我对您礼待有加,也常常帮陈家,这些事您可不能忘!”
可惜,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陈老爷是位爱女如命的父亲,又怎么舍得沈母受委屈呢?
陈老爷意见冷漠,眼底是藏不住的愤愤不平,“你对我陈家或许不错,但那也不过是为了你的颜面好看罢了!至于和离一事,我鼎力支持,你便放小梅自由吧!”
沈父愣住,颇为意外的盯着他。
半晌,他才逐渐回过神,“不,不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和离的,死了这条心吧!”
事已至此,他依旧坚持己见。
不为别的,只因他不能让自己的颜面受损!
到了这时,沈昭宁也看明白了,不用些特殊的手段,他是不可能答应的。
她斜眼看过去,一字一句地道:“你既不愿放过母亲,那我就没必要跟你客气了,明日我便去告御状!看看陛下是如何判决的!”
沈父瞳孔一缩,显然是被吓到了。
他表面理直气壮,可实际上却很清楚,这事归根究底是他有错在先,沈母提出和离并不过分。
要真闹到陛下面前,只怕他这头上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转瞬间又反应过来,“你不用吓唬我,裴恒还要科考,你要是真告御状,定然会对他仕途产生影响,孰轻孰重,你该掂量的清楚!”
告御状并非小事,一旦事情闹大,双方都会受到影响。
裴恒如此看重科举,定然不会放任沈昭宁胡闹。
这一次,他又想错了!
裴恒淡然自若,大义凛然地开口:“我支持昭宁告御状!既然私底下解决不了此事,那就找陛下做主!只要能让还岳母一个公正,我就是不考取仕途也无所谓!”
只要是沈昭宁想做的事,他都会尽全力相助。
沈父震惊不已,本以为能用科举一事威胁二人,没想到为了沈母,他们都豁出去了。
自沈昭宁那倔强的性子,要是再不答应,只怕她真会去告御状。
不行!
他好不容易才坐稳国公的位置,可不能轻易丢了。
踌躇半天,他咬咬牙,终是妥协,“罢了!和离就和离!这样我也能清静了!”
哪怕被逼无奈,他依旧嘴硬,不肯丢半分颜面。
沈昭宁对此嗤之以鼻,也没在意,只要目的达成就好。
“取纸笔!”
下人拿着笔墨纸砚前来,沈昭宁催促道:“那就请你写下和离书!”
沈父这人老谋深算,说是老狐狸也不为过,要不趁热打铁让他写下和离书,恐来日会生变。
沈父气不打一处来,又没法反驳,毕竟他方才已经应下和离的事。
想到这,他只能默默地咽下这口气,咬牙切齿地去写和离书。
“给!”
几息间,和离书已写好,他放下纸笔,还不忘放狠话,“日后你就待在陈府等着老死,也千万别后悔今日的决定!”
直至此刻,他都认为沈母离不开他。
沈昭宁毫不客气地回怼:“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有我在,自会让母亲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见说不过她,沈父冷哼一声,甩袖离去,不想再留在此处受辱。
“慢着!”
对上拦路的沈昭宁,他顿时火冒三丈,“你有完没完?我都已经写下和离书,还想怎么样?”
沈昭宁抬眸,直视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和离书写的不错,可你似乎还忘了一件事,柳姨娘害我母亲中毒,受了不少苦楚,总该要给些惩罚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定百倍偿还。
这些年来,母亲可没少受柳姨娘的气,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你想如何?”沈父厉声道。
“很简单,将她休了!”
比起母亲受的委屈,休她已是很仁慈的手段了。
沈父本不想应下,毕竟那是他深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