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茹下班回到家,一进院子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很熟悉的旋律,上一天班的疲惫似乎也散了不少。
《珊瑚颂》,一首女同志很喜欢听的歌曲,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个男同志也喜欢听。
那就是江景涛同志。
李香茹一听到这首歌就知道是江景涛回来了,跟着旋律轻哼,把自行车停好。
只是好心情没维持到一分钟,脚一迈进屋门,就闻到一股熟悉又很上头的味道。
温婉贤惠的慈母形象瞬间化身为暴躁东北虎,“江景涛!从外面带一身臭汗回来不会先去洗澡?还脱了鞋顶着一双臭脚躺在沙发上,我昨天刚洗干净的沙发巾啊!又被你弄脏了,我抽死你这熊孩子!”
话音还没落,李香茹已经脱掉自己的鞋朝沙发上抽过去。
江景涛被这一声河东狮吼吓得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迎面而来的是他妈的小高跟皮鞋。
我躲!
江景涛身子往前倾,一下子趴在了茶几上,险险躲过了他妈扔来的暗器。
成功脱险,赶忙趿拉着鞋逃啊。
“你还敢躲!”李香茹气得七窍生烟,脱了另一只鞋子,赤着脚就追了上去。
“我今天非抽死你这孩子不可,已经可以谈对象的小伙子了,怎么就这么不爱干净,回来一身臭汗先洗澡就有这么难吗?非要弄得家里面全是你的腌制的豆豉味,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李香茹气得想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老的是这样,小的也是这样,都是天生的邋遢鬼!
江景涛左躲右闪,替自己辩解道:“妈,我本来回来就想去洗澡的,只不过一打开收音机,发现里面正播放你最喜欢的歌曲,这不多听了会儿,好巧不巧你这个时候回来了,误会啊误会,你别打了让开点路,我马上去洗澡!”
“现在知道洗澡了?”李香茹伸长脖子朝他吼道:“迟了!今天我非要揍你一顿不可,要不然现在闻的臭味不白闻了吗?”
不揍一顿心里这股郁气出不了。
与其自己生闷气,不如一起发疯。
心里如是想,手上的小高跟已经朝江景涛飞了过去。
江景涛再一次躲过李香茹的袭击,趁她在找趁手武器时,他朝门外溜了出去。
结果看到推着自行车从院外进来的江玉霖同志。
“爸,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救命啊!你快管管你家的东北虎吧,再不管管我都要被她揍死啦!”
一近身,江玉霖就闻到一股腌入味的味,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一定又是这小子惹到他媳妇了。
他抚开江景涛伸过来的手,“我说你就不能长点记性,回家第一件事先洗干净再说?”
李香茹拿着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从屋里追出来,拿棍子指着江玉霖道:“你回来的正好,赶紧进去把你儿子的鞋子袜子全给我扔出来,还有沙发巾也扔进盆子里泡着。”
然后指着江景涛道:“今天就罚你自己的衣服鞋子袜子自己洗,赶紧去洗澡,洗完澡把衣服鞋子洗干净才准吃饭!”
“妈,如果我洗不完呢?”江景涛弱弱地挑衅。
“洗不完就别吃!”
下了最后通碟,李香茹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
那英姿飒爽的模样,看得江玉霖眼冒星星,他的媳妇生气都是这么赏心悦目。
“去去去!”
把烦人的臭小子赶去洗澡,江玉霖放下公文包收拾客厅。
他还真听媳妇的话,把江景涛的臭袜子鞋子扔了出来,沙发巾泡进盆子里。
这个年代的袜子最时尚的是尼龙袜,弹性好,穿着服贴,很受这个时代的人喜欢,但它因为不透气也最容易臭脚。
尤其是汗脚......
江玉霖洗干净手,进入厨房帮忙。
“这里烟熏火燎的不用你帮忙,你去休息吧。”
见自家男人这么自觉,李香茹又于心不忍,赶他去客厅休息。
“客厅还有味,我就坐在这里陪你说说话。”
要说帮忙,江玉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
洗菜,李香茹嫌他洗不干净。
切菜又嫌他把丝切成棍,把片切成块。
炒菜结果不是盐放多了,就是把菜炒糊了。
越帮越忙,俗称帮倒忙。
“那小子今天不是去他同学家帮忙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香茹一边切菜,一边道:“他去帮忙,你还真以为你儿子是吃得了苦的人?如果对方不是冷卉,你相不相信他半个小时都呆不住?”
江玉霖听了啧了一声:“这青春发育的后劲有点大啊,在学校那点朦胧好感,毕业这么久了还忘不掉。”
要说冷家的情况是差了点,以后即使结了婚也是拖后腿。
江玉霖对此事不支持也不反对,成与不成全看儿子的本事。
李香茹和江玉霖的想法不一样,儿媳妇没进门什么都好,进门之后会怎样,没经历过的事谁也不知道。
“我估计这劲越来越大了,我听他说那丫头以前喜欢听这首歌。这不,你儿子从此也喜欢上了。”
江玉霖并不看好,“他喜欢也没用,我看那丫头似乎还没开窍,把他当成纯粹的同学关系在相处。”
李香茹摇了摇头:“他们现在还小,随他们自己相处,我们大人别插手。以后他们相处成什么样看天意,大不了有缘无份。”
“啧,你这心态比我豁达!”江玉霖朝媳妇竖起了大拇指。
李香茹切菜的动作微顿,嫌弃的往外赶人,“嘁,别给我戴高帽,赶紧别杵在这里偷懒,实在想帮忙就去把沙发巾搓干净了。”
......
“用完最后一桶泥就休息了。”
唐琳将和好的泥全铲进桶里,提起给了冷卉。
她便去压水上来准备烧热水,忙了一天她们俩一身狼狈,洗个澡再做饭。
等冷卉从脚手架上下来,唐琳已经将水烧好了。
“你先打水去洗,我坐在院子里守着。”
这几天没时间安装门窗,不管是院门还是房间的门窗都还没有安装,院子里不留人守着,在里面擦澡都不方便。
母女俩轮流擦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一起动手做饭。
在末世时,不管任何食材都是简单处理,母女俩的厨艺只限于把饭菜做熟。
要说有多好吃,对于她们俩来说,天然无污染的食物最美味。
来到这里,在机械厂吃了一段时间,又在国营饭店吃了几次,两人的嘴养刁了。
晚上唐琳就是简单弄了个高粱面烙成饼,再煮了个酸菜,就是今晚的晚餐。
昏黄的煤油灯前,冷卉咬了一口硌牙的高粱饼,脸上看不出吃美食的享受,微皱的眉头可看出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妈,为什么孙小娟做的高粱饼很软糯,而你做的却差点把牙齿给硌掉?”
唐琳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吃这饼真的要很大的咬合力,“我怎么知道,做饼不就是把面用水和好,再放锅里烙成两面金黄不就可以了吗?”
“同样的做法,为什么这饼这么硬?我看我明天还是问问秦大妈。”冷卉小口小口地咬着,慢慢咀嚼,腮帮子稍好受点。
唐琳点了点头,夹了口酸菜,刚吃进嘴就酸得她眼睛鼻子挤在了一起,“嘶,这酸菜好酸,当初在市场买的时候,那人还说这酸菜味道最正。”
她看是酸得最正。
冷卉也夹了一口,这酸味她还能接受,“不算太酸,还在能接受的范围。”
唐琳摇了摇头,筷子不敢再往酸菜碗里伸:“凭我们俩的厨艺,能活着就不错了,等以后你找对象,首要条件就是要会做饭菜,其次才是对你好,能力强。”
冷卉瞥了她一眼,“你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还不如自己去找个会照顾家的男人回来给我当继父。一来可以排解你的寂寞,二来还可以照顾我们,一举两得。”
“我再找个男人,你就不怕你爸他来闹?”
“你们已经离婚,嫁娶各不相干,他如果来闹就是他无理取闹,打出去就是了,就这也能让你为难?”
母女俩晚上吃了一顿硌牙的高粱饼,有点难消化,夜里冷卉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就起床了,小跑到后面荒山脚下,挖了不少黄泥回来。
早上吃的又是昨晚烙的饼,放在锅里隔水蒸了半个小时,吃起来没有昨晚的那么硌牙了。
吃完饭,冷卉一边揉肚子,一边想着怎么帮唐琳拐个会做饭的对象回来。
这硌牙的饼吃多了,冷卉担心她们母女俩的胃会吃出毛病。
上午争取把剩下的一面半墙砌好,冷卉是片刻都不想耽误。
秦白秋挽着篮子从院子外经过的时候,看到只剩下一面墙没砌,惊叹道:“你这孩子砌墙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昨天做晚饭前,她看了还有两面院墙没砌,今天一瞧只剩下一面院墙了。
冷卉苦笑道:“没办法,院墙不砌好,我和我妈住在这里面没安全感。”
秦白秋点头:“有院墙是安全一些。”
“秦大妈,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今天没事,我就想着去外面的山上转转,看能不能捡点菌子回来。”
“哦,菌子是道好菜。”
冷卉想起昨晚和今早吃的饼子,想了想问道:“秦大妈,我能问问你,平时做高梁饼你是怎样做的?我妈做的饼太硬了,吃起来硌牙。”
“这个简单,最关键是醒面。”
“醒面?”
“对,醒面,我喜欢用温水和面,和好了之后,要醒面,最少醒半个小时再烙饼。”
冷卉微微皱眉:“这么简单?”
“这可不简单,面和干了,烙出来的饼就硬,面要和软点,烙出的饼吃起来才会不硌牙。”
冷卉点点头,把关键的这几点记在心里,想着中午自己试试。
却不想江景涛根本不给她机会,那小子跑来的时候,自行车的把手上还吊了一袋馒头和包子。
冷卉盯着那一袋馒头包子,诧异道:“你跑来我这里帮忙还自带干粮?”
江景涛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路过顺带就买了。”
他能说昨天中午那顿面条吃得他想哭吗?
清水面就真的是清水面,除了一点盐味,连油都没有。
他不想虐待自己。
冷卉点点头,好吧,有包子吃谁还想吃硌牙的高粱饼。
有江景涛帮忙,砌墙的速度又比一个人做事要快。
在中午十二点前,院墙终于完工。
剩下的就是安装院门了。
只有将院门安装上,这个院子才算真正的遮挡住了外人窃视。
“冷卉,你这砖头和瓦片买多了吧,还剩下不少哟。”
冷卉洗了手,喝了一杯凉白开,拿起一个馒头,一边吃一边围着屋子转了一圈。
她指着西侧的一处空地说道:“我准备在这儿修一个卫生间,方便洗漱。”
再在靠近院墙的西北角修一个化粪池,用pVc管连接过去。
如此,卫生间冲出去的水就能收集在这个池里,进行污水的初步处理。
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pVc管,这种聚氯乙烯材料制成的排水管。
但冷卉的空间在末世之初收集了不少。
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寻到,这个时代楼房的排水管都是用陶瓷烧制而成,就算一些特殊单位的楼房,排水管有严格要求也是用镀了锌的铁管。
江景涛指着西北角的房间墙壁,问道:“你准备在这堵墙上开个门吗?”
“对,西北角的这间房子我准备做厨房,为了方便洗漱,这里开个门,直通卫生间,这样使用起来就方便多了。”
冷卉这段时间是受够了去公共厕所解决,就算在末世,为了安全起见,卫生间都弄得不错。
吃完中饭,冷卉扔给江景涛一把锄头,让他去西北角挖化粪池。
而冷卉自己则在靠着屋子西面外墙的位置挖地基。
“冷卉,你这是拿我当牛马在使唤啊,你这角落的地这么硬,一锄头挖下去,震得我手麻。”
江景涛觉得自己等冷卉这里忙完,一定要去市建公司上几天班,说不定在市建的工地除了赚外快还能弄个监工当当。
冷卉指了指前两天挖出来的地,“既然你嫌那化粪池难挖,不如去帮我把地再翻一遍?”
江景涛杵着锄头,喘着粗气,简直是生无可恋,“冷卉,我告诉你啊,别太过份,我不是你家的长工。”
“行行行,那你上一边歇着去,那化粪池明天我自己挖。”
冷卉见他伸长舌头喘气的样子,跟那路边流浪狗一样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