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左猜想的没错。
不一会儿,京兆牧冯云晖带着另一位京兆府少尹黎顺,以及没有受伤的原班衙役杀气腾腾过来。
【品味楼】到【龙虎钱庄】的距离,比到京兆府衙门距离远。
这时候陈隆还没到。
工人们再次吓得丢下工具躲进酒楼。
张左张右带着酒楼跑堂伙计、伤还没完全好的码头工人应付冯云晖一行人。
冯云晖到来立即指挥衙役:“挖,全部挖,一根都不留。”
衙役们散开抄起地上的工具挖柱子。
张左走到冯云晖面前拱手弯腰说道:
“冯大人好!冯大人应该知道酒楼是怀亲王府的产业。
我们这么做是奉酒楼大东家的指示,还请冯大人高抬贵手不要挖这些柱子。”
酒楼大东家是陈隆,但怀亲王还有股份,说酒楼是怀亲王府的产业没错。
违规占道改造是陈隆的意思,怀亲王可能根本不知道。
张左明白陈隆的份量不如怀亲王重,他想搬出怀亲王压一压冯云晖。
所以他没有直接说是怀亲王的意思,也没有直接说是陈隆的意思。
只说大东家的意思,是想让冯云晖误认为大东家就是怀亲王。
但冯云晖根本不吃这一套:“什么大东家不大东家的,就是怀亲王亲自过来本官照挖不误。”
接着就催促衙役快点,
“快点快点,一群大男人干活跟群娘们似的,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本官克扣你们饷银让你们没饭吃呢。”
张右冲过来恐吓冯云晖:“再不叫他们住手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冯云晖只瞥张右一眼,懒得多跟他废一句话。
冯云晖的藐视使张右勃然大怒,他揪着冯云晖的衣领把冯云晖提起来。
冯云晖拿眼瞪张右,拍拍张右的手提醒:“本官可是圣上钦点的三品大员,你动手打本官可想过后果?”
张左呵斥张右:“不要冲动,赶紧把冯大人放下来。”
“他娘的!敢拿官威压老子。”
张右骂骂咧咧把冯云晖放下。
张左立即向冯云晖赔笑道:“冯大人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京兆少尹黎顺在旁边阴阳怪气说道:
“刚刚面对王大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般嘴脸。怎的?敢打王大人不敢打冯大人啊?”
“啪。”
“你……”
黎顺话音刚落,脸上就挨张右一大嘴巴子。
只听张右冷冷说道:“老子不敢打冯大人,是因为冯大人是大官。
老子敢打你和王瑞杰,是因为你俩是苍蝇,是京兆府衙门的狗,是朝廷养的鹰犬。
总之不是人。”
黎顺捂着脸很愤怒:“你……你……你奶奶的敢打老子。”
说着就要拔出腰上的佩刀。
“你是忘了在【风雅街】被打被浸猪笼的事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冯云晖劝说黎顺:“黎顺,我们是来拆除违建物,不是来打架闹事的。”
黎顺气不顺:“他奶奶的!老子也是堂堂朝廷命官,你竟敢打老子,还骂老子不是人。”
“啪”
张右又给黎顺一个大嘴巴子:“我称【老子】,你他娘的也称【老子】。”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打人什么理由都可以找。
“你……你奶……”
“三爷驾到,闲杂人等赶紧避让,得罪过三爷者快快夹着尾巴鼠窜。
三爷……”
从街头方向传来吆喝声。
随着吆喝声越来越近,只见陈隆在小乞丐们的簇拥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来。
径直来到冯云晖身边围着冯云晖转两圈,一句话没说离开去查看被拔出来的两根柱子。
衙役们全部停下来看向陈隆。
陈隆低头看一眼倒在地上的柱子,再抬头问放倒这根柱子的两个衙役:“是你们两个挖出来的?”
“小人是……啊……”
一个衙役刚蹦出三个字,肚子上就重重挨一脚,疼得他捂着肚子慢慢蹲下来。
“三爷的工程都敢破坏,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另一个衙役惊恐地看一眼陈隆,再看一眼冯云晖,最后目光一直停留在陈隆脸上。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种回去。”
冯云晖下令:“继续挖,谁都不许停下。”
陈隆警告:“谁敢再挖,三爷立即挑断他的手腕。”
冯云晖警告陈隆:“三公子,你再妨碍本官执行公务,本官可就请你到京兆府大牢喝茶了。”
“原来冯大人知道三爷是谁啊?那冯大人知不知道三爷上面还有人?”
“你上面的人不就是你老子怀亲王吗?莫非还有二爷和大爷?”
陈隆故作惊讶:“冯大人认识我大爷?”
“什么玩意,叽叽歪歪傻不拉几的。”
“冯大人竟敢说大爷‘傻不拉几’,竟敢骂大爷‘什么玩意’,看来冯大人根本没把我大爷放在眼里。”
“嗤!”
冯云晖嗤之以鼻,“继续挖,谁都不准停下。”
“冯大人,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陈隆掏出【龙腾腰牌】,抓着绳子在冯云晖眼前晃来晃去。
“什么玩一一臣罪该万……”
冯云晖看清眼前之物是【龙腾腰牌】吓得双膝酸软,立即要跪下。
张氏兄弟眼疾手快,一人一边从咯吱窝扶住他。
在公共场合下跪太引人注目,不利于陈隆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风格。
陈隆拿着腰牌拍冯云晖的脸:“冯大人,知道我大爷是谁没?还要不要挖?”
冯云晖点头又摇头:“知道知道,不挖不挖。本一一下官这就带他们走。”
“不不不,不能就这么走,要把挖出来的柱子再种回去。
还有,以后每天派十个衙役过来干活,酒楼只管一顿午饭,其他的全部不负责。
冯大人,你看可以吗?”
冯云晖吞吞吐吐:“这……这……这不合规矩吧?”
“看来三爷的规矩不算规矩,因为冯大人不遵守;被逼无奈,只能请大爷出来定规矩了。”
陈隆说着伸手去掏已经塞进胸口的【龙腾腰牌】。
“别别别,三爷的规矩也是规矩,下官遵守就是。”
冯云晖点头哈腰。
接着挺对黎顺说道:
“立即把挖出来的柱子重新种回去,没有挖出来的把土填好,全部柱子都夯结实。”
衙役们不清楚陈隆他们这边的情况,所以不理解、抱怨:
“什么?让我们挖的是你冯大人,让我们种回去的也是你冯大人。”
“我就说等等再挖的嘛。”
“什么玩意领导,一点原则都没有。”
……
抱怨归抱怨,领导的话还是要听的。
衙役们又动上了手。
陈隆向冯云晖做个请的手势。
冯云晖不理解:“什么?”
“冯大人没发现衙役们对你意见很大吗?只有你亲自下场干活才能消除他们的怨气。”
“你……你让本官亲自动手干活?”
“不不不,不是三爷我,是大……”
说着陈隆又要掏【龙腾腰牌】。
冯云晖很无奈答应:“好好好,下官动手下官动手。”
说完把官袍袖子卷起来,把腰勒紧,和衙役们一起种柱子。
京兆牧都亲自动手干活了,京兆府少尹黎顺不得不下场干活。
衙役们开始的时候感到惊讶,后面看到冯云晖那滑稽样想笑,但憋住不敢笑出来。
张氏兄弟则开怀大笑。
其他人要么默默看热闹,要么微笑着看热闹。
“三爷,你家大爷有请!”
“卧槽泥马!”
陈隆正得意洋洋欣赏他的杰作——冯云晖种柱子,冷不丁被一个细细的声音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