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丛重新笼罩悬崖。
螣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他直勾勾盯着荆棘崖,眸中带着戾气,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骨骼挤压,发出“咯吱咯吱”的沉闷响声。
“花花……”星空嘴唇微张,声音不自觉地溢出,带着一丝沙哑与颤抖。
此刻,他胸腔里沉甸甸的,酸涩、担忧、懊悔等诸多情绪搅和在一起。
螣胸膛起伏,周身气息冷凝,径直朝荆棘崖走去。
星空面色一变,一个箭步上前,手如铁钳般死死拽住螣,脸上神色又惊又急:“你疯了?这里可是荆棘崖,鬼知道里头藏着多少要命的玩意儿!”
说完,怕他又不要命往里冲,厉声道:“就你现在这半残不残的身子骨,还没等靠近,那些荆棘就能把你绞碎,到时候连根骨头都剩不下!”
螣修长的身躯绷如满弓,满身肃杀,双拳紧了又紧,指尖深入掌心,殷红的血迹顺着指缝流淌,他牙关紧咬,声音沙哑,从齿间挤出一句话:“那是我的兽晶,轮不到旁人帮我找!”
星空和螣从小相识,哪里看不出他的嘴硬?
他微微抿了抿下唇,神情中闪过一丝复杂。
须臾,星空抬手,重重拍了拍螣的肩膀:“这是花花自己的选择。”
他声音低沉而酸涩,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螣,你也看到了,这世间的雌性,并非都如扶楹那般凶狠残暴,花花的存在,就是证明。”
话落,他声音轻了许多:“往后,你也该好好生活。”
*
扶楹直直坠入荆棘崖,察觉到从耳边擦过的风,在即将到底时,手中寒霜长鞭一甩,借力在空中轻轻一荡,稳稳落在了地面上。
她四下一巡,眼尾不由扬起,荆棘崖底不见丝毫绿意,地面铺盖着黄沙,漫天飞舞,一望无边,荒凉至极。
“这里就是荆棘崖底?”扶楹蹙了下眉,手一扬,如灵蛇般的长鞭瞬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而后乖巧地蜷于她掌心。
她刚欲抬腿,眸子微闪,微微侧身,躲闪过从半空迅猛划过的黄影。
扶楹转过头,眸光定在偷袭她的东西上。
那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黄褐色蝎子,在兽人大陆,这个体型实属太正常,不过,它小小的脑袋上却顶着一枚黯淡无光的四角星纹!
她有些惊讶,这么小的体量,居然是四星纹野兽?
下一瞬,那蝎子高高弓起尾部尖锐的刺钩,口器快速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散发着一股跃跃欲试,准备捕猎的凶狠气息。
扶楹半眯起双眼,眸中寒芒一闪,刚暗自凝力准备动手,一道惊呼声骤然响起:“小心——”
她微微一顿,一道如闪电般的身影忽然越过她,急掠而出。
与此同时,这道身影牢牢护住她,也将蝎子的攻击尽数挡在外面。
须臾,沙尘散去,扶楹面前站着个年轻的雄性兽人。
他已经解决了蝎子,正利落地挖出了蝎子的兽核,转头看向扶楹,笑吟吟道:“你没事……”
话音在触及扶楹身影的瞬间,突兀地戛然而止。
他瞳孔急剧收缩,难以置信地紧盯着扶楹,片刻后,才从干涩的嗓子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雌,雌性??”
扶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雄性兽人。
他模样极为稚嫩,显然刚成年不久,脑袋上支棱着一对毛绒绒的耳朵,耳尖圆润,呈优美的半弧状。
此刻,因震惊,那耳朵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一下。
他看着人畜无害,甚至有几分憨态可掬,不过,其额心黑漆漆的星纹在夜色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无声透露着他不可言说的身份——堕落兽人。
“你,你真的是雌性?”猫七耳朵又抖了抖,看扶楹像在看什么稀罕物。
说话间,他绕着扶楹转了两圈,还在她身上轻嗅了嗅,又往荆棘崖上空笼罩的黑雾看了看,皱眉道:“你是从荆棘崖坠落下来的雌性?”
扶楹握着手里的长鞭,说道:“我是自己跳下来的。”
“啊??你不知道荆棘崖是什么地方吗?自己跳下来?你不要命了?雌性,你真是命大!”猫七一脸震惊,回神后连连拍着胸脯。
“那你呢?你是什么人?”扶楹从猫七额心漆黑的六角星纹上扫过,心中微微一凝,一个刚刚成年的兽人,居然已经这么强了。
猫七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猫七!我是蓝州部落的兽人!”
扶楹微讶:“蓝州部落?堕落兽人也有领地划分?”
她微微思忖,这荆棘崖底果真也有一套生存体系,和苍山部落半山部落没什么不同,唯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眼前这个堕落兽人的态度。
他太和善了。
听到扶楹的话,猫七有些不高兴:“堕落兽人怎么了?不也是兽人?”
扶楹微怔,点了点头,说道:“对不起,初来乍到,有些不懂。”
猫七一愣,看扶楹的眼神更惊奇了:“你居然还会道歉?我以为雌性都是脾气比天大,心眼比刺小,说话做事都很讨厌呢!”
扶楹不予置评,绕过猫七,指尖荧光闪烁,一道金光闪闪的符纸落入掌心,“寻宝符”,墨言既然把兽晶丢下来,那应该就在附近,雷系兽晶是有能量的,算宝贝,应该能被“寻宝符”探到。
猫七看扶楹来到荆棘崖底,丝毫不慌张,好奇心大盛。
他凑上前去,疑惑道:“小雌性,你在找什么?”
不过,当他看到黑暗中闪烁的金光后,大吃一惊,目光锁定在扶楹身上,艰难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颤抖,小心翼翼问了句:“你,你是巫?”
“你真的是巫吗?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巫!还是个雌性!”
“小雌性,你肯定是回不去上面了,要不然跟我回蓝州部落?”
“你是巫,要是回了蓝州部落,首领他们肯定会很重视你的!”
“……”
听着猫七喋喋不休,扶楹有些烦躁,转头对上他的眼睛,似想到什么,眸子半眯:“猫七,你大半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猫七一愣,旋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阿父病了,我又买不起草药,听说前几天奔狼从这捡了一颗兽晶,我就半夜过来想碰碰运气。”
闻言,扶楹眸子微动:“兽晶?雷系兽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