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刚也顺着刘彩云的思路,边想边说:“嗯,再攒攒钱,我想把咱家这土坯屋推了,整成亮堂的砖瓦房,扯上电灯电线。”
“再给你添置个大件儿,缝纫机。”
“还有上海来的雪花膏,也给你买来试试。”
一直低头扒饭的小铃铛突然问道:“爸爸,那我呢那我呢?”
赵瑞刚道:“自然忘不了你这小家伙,我想给你买一些特别好玩儿的东西!”
小铃铛兴奋地问:“什么呀?”
赵瑞刚神经兮兮道:“那东西太特别了,我先偷偷告诉妈妈,再让妈妈告诉你,你闭上眼睛不许偷看,好不好!”
小铃铛嘴里答应好,但好奇心作祟,眼睛只眯成一道缝。
小心思被赵瑞刚发现后,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
赵瑞刚用大手捂住小铃铛双眼,头已经飞速凑近刘彩云。
不等刘彩云反应过来,嘴唇已经用力亲在两片薄薄的唇上。
“你!”
刘彩云用力推开他,顿时满脸通红!
眼睛立马紧张地看向小铃铛。
当着孩子的面!
这人,怎么这样!
而赵瑞刚,却食髓知味般看着刘彩云。
那眼神儿,分明是没亲够,还想要。
刘彩云用力瞪他一眼,然后才发现,赵瑞刚那只捂着小铃铛双眼的大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爸爸,好了没有?”
“妈妈没听清,我得再跟她说一遍!”
“啊?铛铛不想等了,快一点儿快一点儿!”
看着小铃铛急不可待的样子。
再看看赵瑞刚热得快要着火的眼神,刘彩云也是无奈,只得不再躲闪,让赵瑞刚如愿又亲了一口。
心里骂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不着调!
终于重获光明的小铃铛,一脸急切地望向妈妈。
“妈妈,爸爸要给铛铛买什么?”
刘彩云气道:“不知道,问你爸去!”
兀自端起饭碗扒饭。
小铃铛有点懵。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还告诉了两遍!
赵瑞刚心满意足,笑盈盈道:“妈妈脑子有点笨,爸爸直接告诉铛铛吧!我准备给宝儿买一箱子小人书!什么哪吒闹海,大闹天宫,保你喜欢!”
小铃铛立马开心地拍着小手:“爸爸真好!”
又冲刘彩云皱了一下小鼻子:“妈妈笨笨!”
刘彩云:“……”
什么人呀这是!
饭后,赵瑞刚答应小铃铛,一忙完就立马陪她玩儿。
小铃铛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妈妈进屋。
赵瑞刚立即拿出纸笔开始翻译稿子。
因为这几天事多,耽误了时间,稿子还剩最后的尾巴。
今晚就是约定给陈学深的交稿日期,现在必须赶紧做完。
众所周知,赶稿是一件非常非常痛苦的事!
笔尖在纸上刷刷刷。
天彻底黑前,总算搞定稿子。
跟刘彩云招呼一声,赵瑞刚正要带着稿子去黑市。
还没来得及出门,门外却传来急促的叫喊声。
“彩云!彩云!”
就见老娘王秀娥冲进来,喘气声像拉风箱:“出事儿了!你爹修车床,腿叫铁家伙给砸了……”
话没说完,眼泪就顺着皱纹往下淌。
刘彩云一惊,冲过去扶起她,急声问:“伤得怎么样?送卫生所了吗?”
“送了,大夫说骨头碎了,镇上治不了,让送县医院去。”
王秀娥攥着女儿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可咱家……家里把你们上次给的粮都卖了,还是没凑多少……你爹不想治,怕花钱……大夫说不治的话,后半辈子怕是……”
王秀娥一脸为难:“以前爹娘对不起你。但现在没办法,想从你这儿借钱……”
说完,很不自然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赵瑞刚。
这两年,王秀娥看着女儿受苦,不止一次地劝彩云离了赵瑞刚,带着孩子回自己家来。
只要有她一口吃的,就必定会帮彩云养大孩子。
可刘彩云堵着一口气,始终不答应。
现在走投无路,王秀娥想到找刘彩云借钱。
毕竟,女儿是骨肉亲,没什么拉不下脸来的。
而赵瑞刚则不同,毕竟是女婿,之前还有过那样的龃龉。
王秀娥一时间也摸不准赵瑞刚的态度,心中不免忐忑。
不等刘彩云做出反应,赵瑞刚已经开口。
“娘,还差多少?”
王秀娥眼角泪迹未干,道:“说不准,只听说县里啥都贵,需要很多钱才行……”
赵瑞刚不假思索,对刘彩云道:“这样,你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上,都交给娘。彩云你也过去,一定说服爹去医院!”
“如果说不通爹,你就把队长请来。记住,必须立刻送县医院去!
“剩下钱的事儿你们不用担心,我能解决!等我完事儿,再去找你汇合。”
原本听到老爹受伤的消息,刘彩云整个人都是慌的。
此刻听到赵瑞刚如此说,她紧绷的神经,略松了一些。
当即擦掉眼泪,对着赵瑞刚点点头。
麻利地取出小皮箱里所有的钱,塞进王秀娥手里。
转身抱起小铃铛:“娘,走,咱们先去看爹。”
王秀娥着实没料到彩云女婿竟会这般爽快。
攥着厚厚一大摞钱,心里的焦躁不由得减少了几分。
母女刚刚离开,赵瑞刚也匆匆赶往瓦窑厂黑市。
陈学深早已在那儿等候多时了。
见到赵瑞刚来,急忙迎上去抱怨:“咋这么晚,我跟你讲……”
陈学深明显有很多话要说,但赵瑞刚说没时间听。
当即打断他的话:“有事儿耽误了。”
说着把稿子和文件一股脑儿塞陈学深手里:“一共一万一千五百五十七字。零头不用算了。按一万一千五结账就行。”
在赵瑞刚的催促下,陈学深手忙脚乱地给他结了账。
一共三十四块五毛钱,外加一些票据。
赵瑞刚数也没数,钱票团成一团塞进口袋,伸手道:“下回翻译什么?”
陈学深从公文包抽出一本册子递给他。
“这本。一周能行?”
赵瑞刚点点头,没有讨价还价。
捏着薄薄的册子道:“下周可以。”
他抬头看向陈学深,又道:“对了,能不能给我预支一点儿稿费?”
陈学深不由纳闷:“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