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一辆马车正缓缓驶入城门。
负责守卫的士兵例行检查时,从车窗处伸出一只手,手中捏着一枚金牌令牌。
士兵看清令牌后,神情纷纷变得敬重,朝着马车跪下行礼。
“起身吧。”低沉的嗓音从马车内传出。
“让行!”士兵起身后连忙让道,目送马车驶入城内。
蔺阑之和惊蛰站在城楼上,目光凝视着这辆外来的马车。
“车内的人,身份可查清了?”蔺阑之出声问道。
惊蛰站在他身侧,神情严肃:“只知道此人现身就在羌州,惊凌暗中监视过一段时间,据说是从雾山而来的修士。”
“惊凌已经前去雾山,目前还未传回消息。”
“雾山?”听到这个名字时,蔺阑之立马想起那日赵忠赟说起南阳王时,也曾提过这个地名。
他沉思着,直到那辆马车消失于视线中,这才开口:“传信给惊凌,让他暗中查一查南阳王和雾山。”
惊蛰:“南阳王不是早就……主子怀疑羌州贪污和南阳王有关?”
“未必没有关系。”蔺阑之总有一种预感。
如果真如赵忠赟所说,是那般惊才绝艳的人,又怎会死的那般草率。
惊蛰并不知道南阳王和江晚楹之间的关系,一门心思只想到贪污案,所以立马就按照蔺阑之的吩咐,给远在羌州的惊凌传信。
而马车内,一位身穿道袍,容貌十分怪异的男人缓缓睁眼。
“师父,方才城楼上有人在盯着咱们。”男人身旁的年轻人沉声说道。
男人双眸宛如古井,满是褶皱的脸上浮着一层道不明的神情:“无碍,应该就是那位传言中杀伐果断,短短三年就爬上首辅之位的蔺首辅了。”
年轻男子不屑道:“哼,不过是晋元帝养的狗罢了。”
男人淡淡的看了眼他:“此话莫要再说。”
年轻男子瞬间收敛,再次恭敬道:“师父此行真要进宫?”
男人低嗯一声:“晋元帝求药长生,这两年他大肆铺张修缮道馆,到处寻找能人异士。如今又听闻了雾山的传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年轻男子:“可是您……”
男人重新闭上眼,手中摩挲着一块残损的玉佩,缓缓道:“行了,既来之则安之。”
“是。”
不多时,马车停在城中一座畔水而建的楼阁。
此处名为问仙阁。
是先朝供奉天地神位,设立钦天监之处。
只是先祖皇帝登位后撤除了钦天监,问仙阁也随之废弃。
到了晋元帝这,求长生的心再次萌生,又命人重新翻修,并且大肆宣扬求仙问道。
问仙阁就建在皇城边上,出门拐个弯就是入宫的侧门。
并且从问仙阁到皇帝的寝宫,是距离最近的。
问仙阁外,在晋元帝身边伺候的贴身谢公公已经在这等着。
见男人从马车出来,谢公公立马迎上去,笑眯眯道:“白云道长,陛下命老奴在此等候多时了。”
“有劳公公回禀陛下,丹药还差一味药引,需本道亲自面见陛下商讨。”
谢公公听后,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好好好,老奴这就回宫禀奏。”
“不过,陛下还有一句话让老奴带给道长。”
白云道长:“公公请讲。”
谢公公:“陛下近日梦魇缠绕,恐有邪祟侵扰,不知道长可有解决之法?”
白云道长思索片刻,从袖中摸出两枚符纸,接着捏在手中鬼画符了一番。
“公公带回去,让陛下睡前烧成灰烬泡水冲服即可。”
谢公公立马虔诚的双手接住,连连道谢后,这才揣进怀里带回宫里。
目送谢公公走后,白云道长眼中浮起一丝冷笑,随即转身进了问仙阁。
晋元帝求长生这事,在京中已经不是秘密。
江晚楹从惊羽口中得知问仙阁正在筹备一场祭天大典时,立马就想起书里的这段剧情。
祭天大典是晋元帝之死的第一步,大典上香炉爆炸,晋元帝被炸伤。
而负责大典布置的永安王成了这场事故的背锅人,被晋元帝以谋反之罪赐死于天牢中。
这段剧情在书中的笔墨并不多,细节纰漏甚多,唯一的作用就是推动永安王的死。
但事故背后的主导,是太子和崔氏想借这个机会炸死晋元帝,从而提前登基。
江晚楹啧了啧舌,眯着眼思索着要不要插手这件事。
毕竟书中这场事故里并没有牵涉到她身边的人。
可就在这时,惊蛰带着兰贵妃身边的嬷嬷走进院门。
“公主殿下,娘娘差老奴来请您入宫一趟。”
“现在?”江晚楹从软榻上坐起来,有些诧异。
嬷嬷眉心萦绕着一丝担忧,抿着唇点点头。
江晚楹看出嬷嬷的神色不对,一时间以为是兰贵妃出了事。
她连忙起身:“嬷嬷稍等,我换身衣服就进宫。”
不多时,江晚楹跟着嬷嬷进宫来到淑兰殿。
兰贵妃靠坐在软榻上,单手扶着额,神情凝重。
“母妃。”江晚楹快步上前,关切的凑到她面前。
听到她的声音,兰贵妃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抬头看着她,温声道:“楹儿,让母妃看看你。”
江晚楹觉得奇怪,挨着兰贵妃坐下后,握着她的手询问:“母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出什么事了?”
兰贵妃几度欲言又止,眼中有懊恼,有自责,有无奈。
她目光幽深,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又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江晚楹心突突一跳,顿时紧张起来。
担心兰贵妃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接下来,就听到兰贵妃语气沉重的说道:“楹儿,若是让你离京生活,你愿意吗?”
“?”江晚楹直接懵逼。
怎么突然就让她离京?
“母妃去求蔺阑之,让他同意和离,然后就送你离开京城,好不好?”
“离开后,永远不要再回来。”
江晚楹愣了几秒,有些缓慢的反应过来,严肃道:“母妃怎么突然就想送我离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兰贵妃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己的女儿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
可一旁的嬷嬷却有些忍不住,她焦急着,插话道:“娘娘,您告诉公主吧,如今这种情况,您想送公主离开,已经不可能了。”
江晚楹皱着眉:“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