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开我……”
凌佑旭惊恐地看着霍凌惜,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因为太多震惊恐惧,凌佑旭只顾着扑腾挣扎,都忘了抬手去拍打霍凌惜掐在他脖子上的手。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是惊得瞪大了眼。
连向来情绪不外露的霍云溪都不例外,忙出声:“姐姐,先松开他,他快呼吸不过来了!”
霍凌惜看霍云溪一眼,松开了掐在凌佑旭脖子上的手。
凌佑旭重重落下,跌在地上猛烈咳嗽。
平时嚣张跟在凌佑旭身后的几个跟班都没敢上前去扶他,或者说、忘了。他们盯着霍凌惜,眼神惊惶。
“霍凌惜,你、你……”
凌佑旭想骂霍凌惜怎么敢这么对他,但刚才的窒息感让他对霍凌惜生理上产生了恐惧,根本不敢骂,甚至在霍凌惜视线扫过来时下意识手脚并用后退远离。
凌佑旭年纪虽小,人却有点小胖,目测至少有一百一十斤。霍凌惜明明那么瘦弱,站在那里仿佛风吹来都要摇摇欲坠,居然就这么单手掐着凌佑旭的脖子把他给提了起来!
她看起来还毫不费劲的样子!
反差太大,以致给人的震撼太大,给人的震慑非常深刻。
霍凌惜动了动手腕,拿着相册的手空出两根手指摸在左手腕的佛珠上,霍凌惜身上隐隐露出的戾气缓缓消失不见,整个人柔和又无害。
她没管其他人在想什么,垂眸看坐在地上的凌佑旭,笑容温柔:“表弟有话就好好说,这么咋咋呼呼的可不讨人喜欢,以后可别再这样了。”
凌佑旭羞愤不已,又碍于对霍凌惜的忌惮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紧咬着唇不应霍凌惜的话,试图用沉默为自己找回一点场子。
可惜这是不被霍凌惜允许的。
“表弟,我说的话听到了吗?”
她笑容是温柔的,声音也是温柔的,偏就是吓得凌佑旭瑟缩,“听、听到了。”
“这才乖嘛,听到了就说话,装什么哑巴。”
凌佑旭现在非常后悔来招惹了霍凌惜,爸爸说霍凌惜是来和他抢家产的,心里对霍凌惜厌恶极了,恨不得霍凌惜马上消失再也别出现在凌家再也别出现在他面前。
他以为霍凌惜就是个不得宠被家里流放到乡下的村姑,肯定土气又好欺负。他平时没少教训别人,那些家世不低的人他都教训得,没道理教训不了一个乡下村姑。
他要让霍凌惜识相滚出凌家别来抢他的家产,他要让霍凌惜看到他就自觉滚远远的!
他完全没想到霍凌惜会这么疯!
刚刚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霍凌惜不仅不怕他,还敢反抗他,甚至是敢……杀他!
她怎么敢的?!怎么敢的?!
“表弟刚刚是想和我说什么来着?”
“没、没什么。”
“没有就好,和你的小伙伴们去玩吧。别太闹腾,莫要冲撞了今天来给你祖父贺寿的客人们。”
“好、好的。”凌佑旭爬起来跌跌撞撞跑了,他的小伙伴回过神忙追上去。
霍凌惜看着其他人,抱歉一笑:“小孩子这一闹腾就耽搁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
众人:“……”
然后有三三两两的人应“没有”、“不会”、“没关系”。
深吸口气缓了缓,霍云溪问:“姐姐想去逛哪里?”
“呃,都逛逛吧,先把这幢楼逐一逛完再去后院前院都看看,我好久没来了,怪怀念的。”
她是不是真怀念也没人知道。
刚被她震慑一场,也没人敢发出质疑,甚至有几个原本打算跟着去看热闹的都借故溜了。人多是非多,只怕和霍凌惜继续待在一个空间,下一个被掐脖子提起来的人就会是自己,还是离远点为妙。
霍云溪走前面带路,霍凌惜跟上,约莫十来个年轻人也犹豫着跟上去,霍凌永沉默着走在最后,盯着霍凌惜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霍家大小姐……好有个性。”
待人都离开,江呈从拐角走出来。
盯着霍凌惜与一众人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想了半晌才想出这么个比较合适的词来形容霍凌惜。
他旁边的褚缚时口罩再次戴上。
也注视着霍凌惜消失的背影。
两人从霍凌惜喊江青小老太婆开始就在这儿,后面发生的事他们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想不到她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力气居然这么大。力气大,胆子也大,那可是凌家的金疙瘩,她说掐脖子就掐脖子。这样有美貌又有魄力的女人,真的很吸引人啊。”
觉察到褚缚时投过来的视线,江呈忙认怂:“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只喜欢温柔乖顺的美人,这种带刺的玫瑰我可消受不起。”
打量着褚缚时:“褚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霍大小姐有意思?”
褚缚时瞥他一眼,没说话。
“没否认!褚哥你居然没有否认!”尽管心里已经隐隐有猜测,可亲见褚缚时不否认,江呈还是止不住讶异。
“褚哥,什么时候的事?霍大小姐不在京市这十余年间你曾见过她?说起来,霍大小姐这些年居然不是一直生活在乡下老家,而是失踪了整整十年,你说霍大小姐失踪这十年会是在哪里又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从刚才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直接将人掐脖子提起来看,我盲猜她这些年生活的环境一定不是那种无忧无虑的。”
江呈知道霍凌惜失踪十年不是褚缚时告诉他的,江呈能和褚家二少成为朋友,可见自身也不是个差的,他有自己来消息的路子。
反倒是他一得到消息就跑去告诉褚缚时,却发现褚缚时早就知道了。江呈当即为褚缚时知道居然不告诉他哀怨不已。
“没见过。”
他说了这么多,褚缚时只回应他这一句。
“那褚哥你是对她一见钟情?说起来那天搭乘霍家的车,你先一步上车坐到霍大小姐旁边,我就感觉很不对劲。”
“不是。”
不是吗?
“不是以前见过也不是一见钟情,那我们那天搭乘霍家车的时候,褚哥你反常的举动又该怎么解释?总不能是我真有这么不可信,让褚哥你都不放心我,特地防着我不让我靠近人家身世可怜的姑娘吧?你要是真这么想我就不够兄弟了啊,我做人也是有底线的好吧。什么人能沾什么人碰不得,我心里清楚着呢。”
就算是你情我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碰的。有些人一旦打了主意就得是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不然良心上都过不去。
这位霍大小姐就是这样的人。
他江呈做不到这么专一,所以这种人他不会去碰。
“没到这一步。”
江呈:“??什么意思?什么没到这一步?褚哥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一点啊,你这样说话真的让人很难猜。”
褚缚时瞥他,难得多解释了一句:“没到一见钟情的地步。”
江呈比了个“oK”的手势:“我大概懂了,褚哥你的意思是那天你确实是第一次见霍大小姐。不是对她一见钟情,但确实一眼就对她有了点好感,所以才会多管那么一回闲事不让我这个花花公子有机会靠近她。”
褚缚时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那你还是对霍大小姐有意思的啊。哪怕只是一点点好感,这对褚哥你来说也很难得了,你这么多年对谁有过好感吗?没有吧?”
一开始只是一点点好感,或许都算不上好感,只是一点恻隐之心;后来在车上多看了她两眼,是有点好感了,或者说对她产生了点兴趣;再后来,准确一些,就是当下。
当下他很肯定自己对霍凌惜不止是一点点好感或感兴趣,没有到爱的地步,好奇和喜欢是有的。
霍凌惜是他见过最奇怪的人,浑身都是谜团。
江呈说得很对,凭霍凌惜刚刚将人掐脖子提起来的凌厉手法和狠劲,足以猜出霍凌惜这些年的生活环境一定不会是能让她无忧无虑的。
“褚哥,要我给你支支招教你怎么追人吗?”江呈语气贱兮兮的。
褚缚时无声看他,江呈忙笑着投降:“说笑的,褚哥追人哪用得着我教,就你这身材这样貌往那儿一站,什么话都不用说就能成。”
“真心话还是埋汰我?”
“真心话,必须真心话!”
褚缚时没再和他贫。
又抬头往刚才的方向看去。
那里早就没了霍凌惜一行人的身影。
顺着他的视线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江呈恢复正经:“褚哥,你说霍大小姐执意要逛凌家老宅,真是怀念往昔?”
“不是。”褚缚时说。
“不是?那她费这一回劲到底是要做什么,总不能是为了熟悉凌家老宅的地形吧?”
“或许。”
或许?
“或许是个什么意思,褚哥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一些啊。”
褚缚时却不欲再多言。
“别再跟着我,去找你的熟人叙旧吧。”
江呈很无语,他哪有什么需要叙旧的熟人,这里的人他大都认识,但要说有交情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褚哥,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我也随处逛逛。”
江呈不能理解,凌家这宅子有什么好逛的。
褚缚时明显不想让他跟,江呈便也没有跟上去。
又回了宴会场。
“宋二少,你快看群,群里有人发了一条视频,你快去看!我的天,视频里这个单手掐着凌家小少爷脖子把人提起来的是那位霍家大小姐吗?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霍大小姐这也太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