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指痉挛着攥紧七枚青铜钥匙,钥匙柄上的北斗纹如滚烫的烙铁,深深硌进掌心。
那些凹陷的纹路里凝着暗红血痂,与青铜表面氧化形成的孔雀蓝锈交织,恍若一幅微型星图。
在祭坛穹顶的下方,巨大的黑龙正盘踞着,它的身躯呈现出一种与北斗七星相反的姿态,仿佛在挑战着宇宙的规律。黑龙的鳞片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每一片鳞片之间都渗出了一种神秘的汁液,这些汁液在半空中悬浮着,宛如一颗颗细小的液态星芒。
当黑龙的龙爪挥动时,那青铜椁就像是脆弱的琉璃一般,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纷纷扬扬地坠落下来。这些碎片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哀伤的声音,宛如古老的编钟被击碎时所发出的哀鸣。
直播间的弹幕突然化作实体幻象,满屏的“乾宫走巽”四字如燃烧的符咒,在虚空中明灭不定。我踏着坠落的椁盖腾空而起,靴底镶嵌的玉髓与空气剧烈摩擦,竟踏出一串泛着磷光的涟漪。每一道涟漪都映出不同的卦象,巽风、坎水、离火在我周身流转,仿佛置身于一座移动的卦象迷宫。
“李太史!快给条生路啊!”我嘶声力竭地对着那片虚空疯狂呼喊,仿佛要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这一声嘶吼上。随着我的呼喊,三枚青铜钥匙如流星般脱手而出,在空中急速飞驰,每一枚钥匙都拖着一道长长的尾焰,如同三道燃烧的弧线。
这三枚钥匙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它们在空中迅速调整着方向,以惊人的精准度直直地朝着青铜椁上的缺口飞去。就在钥匙即将插入缺口的一刹那,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从青铜椁中传出,那声音如同雷霆万钧,震得人耳膜生疼。
伴随着这声咆哮,只见黑龙的身躯猛然一阵颤抖,它身上的逆鳞如同一排排锋利的剑刃般倒卷而起,露出了下方隐藏着的龟甲阵。这龟甲阵由二十八块龟甲拼凑而成,形状如同一个巨大的浑天仪,每一块龟甲上都布满了错综复杂的裂纹,而在这些裂纹之中,正源源不断地渗出黑色的血液。
那些黑血仿佛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它们在半空中迅速凝结,形成了一个个古老而神秘的星宿符号。这些符号缓缓地旋转着,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历史,又或者是在预示着某种未知的命运。
袁天罡的残魂化作一道青光掠过阵眼,他手中的拂尘扫过之处,龟甲竟违背重力浮空而起,开始疯狂重组。我怀中的《乙巳占》铁券突然发烫,紧接着熊熊燃烧起来。火焰中浮现出贞观年间的星图,字迹如液态黄金般流淌:“七月初七戌时三刻,北斗吞月,地脉归墟。”就在此时,黑龙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浑身逆鳞尽数炸开,无数铁线虫从鳞片下钻出。这些铁线虫背部的纹路竟组成“山风蛊”转“地天泰”的卦象,在空中交织成一张不断收缩的死亡之网。
“老铁们!快刷波护体!”我扯下腰间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辛辣的酒液混着咬破舌尖流出的鲜血,被我奋力喷向龟甲阵。血雾与铁线虫群接触的刹那,爆发出耀眼的强光,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在这刺目的火光中,一行古老的殄文缓缓显现:“七钥归位,龙怨可平。”剩余的四枚青铜钥匙突然悬浮而起,如离弦之箭般插入黑龙七寸处的星宿钉眼。
黑龙僵在半空,浑身鳞片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开始急速翻转。每片逆鳞之下,都嵌着一枚货泉铜钱,铜钱之间以金线相连,编织成一张精密的禁锢之网。就在这时,李淳风的虚影突然变得清晰可见,他的道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王莽逆命,太史血偿!”声音中带着千年的沧桑与悲愤。
我紧紧地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和双脚拼命地抠着龙鳞,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但我不敢有丝毫松懈。终于,我成功地爬上了龙首,站在这个最高点,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然而,当我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青铜椁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袭来,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紧接着,一阵低沉的嗡嗡声从地缝中传出,二十八盏白骨灯缓缓升起,它们的出现让原本就阴森的环境变得更加诡异。
我瞪大眼睛,凝视着这些白骨灯,只见每盏灯的灯芯竟然都是一根指骨!这些指骨在燃烧时发出绿色的火焰,将整个空间都映照得如同鬼蜮一般。
就在我惊愕之际,二十八盏白骨灯同时爆燃,绿色的火焰在虚空中交织成一幅巨大的图案。我定睛一看,发现这竟然是《撼龙经》的终极卦象:“破而后立,因果轮回。”
随着卦象的显现,黑龙发出了最后的悲鸣,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整个空间。紧接着,黑龙庞大的身躯轰然坠地,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为之颤抖。
当尘埃落定,我惊讶地发现,黑龙的身躯竟然碎成了七块龟甲,而且每一块龟甲都恰好与祭坛上的裂缝严丝合缝,就像是被精心设计过一样。
地脉开始剧烈震颤,我看着龟甲裂纹中渗出的金粉,那些细密的纹路竟与我掌心血斑完美重合,仿佛是命运早已刻下的印记。袁天罡的残魂化作一道青光,钻入祭坛裂缝,最后的叹息在我耳畔炸响:“镇龙人终成龙...”声音渐渐消散,只留下无尽的回响,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跨越千年的宿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