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暗河蒸腾的雾气裹着腥甜铁锈味,我贴着潮湿的井壁挪动时,腰间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我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那截铁线虫上。它静静地缠绕着,仿佛已经存在了许多年。然而,就在我不经意间,那原本平静的铁线虫突然像是被什么力量所激发,猛地绷直,形成了一张满弓的形状。
这张弓紧绷得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紧张气氛,仿佛它随时都会断裂。而那漆黑的虫身表面,原本光滑的表皮此刻竟然浮现出了一道道诡异的朱砂纹路。这些纹路如同神秘的符咒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我凝视着这些朱砂纹路时,突然间,“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寂静。那截铁线虫的虫尸在瞬间断裂开来,断口处喷涌而出的血珠如同红色的喷泉一般,在空中迅速凝结成了一个歪斜的“凶”字。
这个“凶”字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仿佛是在向我示威一般,然后缓缓地落入了沸腾的水中。随着它的落入,水中激起了串串暗红的涟漪,仿佛是那“凶”字所带来的厄运在水中蔓延开来。
白骨灯的幽蓝火苗骤然窜起三尺高,将井壁照得纤毫毕现。那些用活人皮肤刺刻的太史七卫画像正在渗血,干涸的眼眶中缓缓淌出浑浊的黑血,顺着苍白的人皮纹路蜿蜒而下,在青灰色石壁上拖出蛛网般的血痕。
我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铜椁表面,剥落的铜绿碎屑簌簌坠落,露出密密麻麻的针眼——每一个孔洞都穿引着细若游丝的金线,另一端整齐地系在三足鼎的兽首耳上。
\"老铁们要是能看见这...\"话音未落,暗河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汹涌的水波裹挟着青绿色铜锈扑面而来,一具半人高的青铜人俑撞在我脚边。俑面镶嵌的夜明珠早已龟裂,从裂缝中渗出的淡黄色胶质物散发着陈年鱼鳔的腥气。我握紧工兵铲试探性一捅,俑身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腹腔中蜷缩的陶罐显露出来——那封口用的哪里是什么油纸,分明是整张完整的人皮,薄如蝉翼的纹理间还残留着淡青色血管。
喉咙里泛起的铁锈味愈发浓烈,仿佛有一股铁锈般的液体在喉咙里缓缓流动,我艰难地咽下唾沫,那股味道却依然残留在舌尖。
《葬经》中的“金线缠魂,人皮裹怨”这八个字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回响,如同魔音一般,挥之不去。突然,我意识到白骨灯的火光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原本的橘黄色火焰竟然转为了森绿色,那诡异的绿色火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我凝视着白骨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这时,陶罐内壁的阴刻铭文在绿光的映照下缓缓浮现,那是一行古老而神秘的文字:“太史局甲七,贞观廿三年,镇”。
这行字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扭动着,仿佛要挣脱陶罐的束缚。随着文字的扭动,一缕缕青烟从字里行间升腾而起,宛如幽灵一般在空中游荡。
雾气愈发浓重,袁天罡的虚影在鼎腹前若隐若现。他手中拂尘轻轻扫过,那些组成殄文的铁线虫突然活了过来,在沸腾的水面上扭曲盘旋,重新排列成《撼龙经》第七十五局:\"灯燃七魄,鼎沸三魂\"。话音未落,暗河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露出布满凹坑的河床。每个凹坑中都沉着枚货泉铜钱,穿在钱眼里的金线随着水流退去逐渐绷直,在幽绿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一、二、三...\"我踩着滚烫的河床踉跄前行,脚下的铜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数到第二十八枚时,整个暗河突然发出山崩地裂般的轰鸣。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更深的竖井。井壁上嵌着七口琉璃棺,棺内漂浮的尸首戴着刻有北斗七星的青铜面具,在浑浊的液体中缓缓转动。
白骨灯的火苗突然分裂成七道绿光,如活蛇般窜向琉璃棺。最近那口棺的青铜面具\"咔\"地裂开,泡发肿胀的脸庞缓缓浮现——本该僵硬的嘴角竟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仿佛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青铜面具裂开的“咔嗒”声,就如同咬碎胡桃一般,清脆而响亮。这声音在狭窄的井道里不断回响,撞击出三重回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丧钟,让人毛骨悚然。
暗河蒸腾的硫磺蒸汽,如同一股股浓密的烟雾,弥漫在整个空间。这些蒸汽附着在睫毛上,迅速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盐霜,每次眨眼都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刮擦着角膜,带来一阵刺痛。
然而,最令人惊骇的还是那琉璃棺内液体晃动的“咕咚”声。这声音虽然被棺壁所阻隔,但却仿佛直接在脑浆里震荡,让人的头嗡嗡作响,几欲爆裂。
我下意识地摸出怀中的半片龙鳞,这龙鳞原本是冰冷的,毫无生气。但就在此时,它的表面突然浮现出了细密的血管纹路,这些纹路随着远处传来的心跳声而微微起伏,仿佛是某种蛰伏千年的古老生命正在苏醒,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