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扒住窟窿边缘的青砖,潮湿的砖缝里渗出阴冷的苔藓,指尖被磨得发红。腐臭的河风裹挟着腥气,从幽深的暗河里翻涌而上,钻进鼻腔,熏得人喉头发苦。月光如一层惨白的蚕纱,浮在河面上,映得黑水泛着诡异的油光。
七口悬棺错落排布,像一串被谁随手抛掷的铜钱,歪斜地悬挂在暗河上空,铁链锈蚀斑驳,随着阴风微微摇晃。
弹幕突然卡顿,屏幕炸出一片雪花噪点,右上角的在线数字却猛地窜升——“噌”地飙到了八万。
“老铁们瞅见没?”我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用沙哑的嗓音喊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北斗锁龙局啊!”我颤抖着摸出罗盘,小心翼翼地将它伸到窟窿口。刹那间,只见那青铜指针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一般,疯狂地颤抖起来,尤其是兑宫位的刻度,更是抖得像发了疯似的,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撼龙经》里有记载——‘七棺悬北斗,必镇地脉虬’……”然而,就在我的话音未落之际,那原本黑沉沉的水面突然发出“咕咚”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底搅动。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一只戴着螭纹青铜环的惨白手掌如同闪电一般猛地拍在悬棺的边缘。
那只手掌的指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皮肤表面还浮着一层细密的水珠,看上去黏腻而恐怖。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弹幕瞬间如火山喷发般炸开。而“搬山小师妹”更是毫不犹豫地连甩三条金标弹幕,那猩红的大字如同利箭一般直刺屏幕,上面赫然写着:“环内圈刻着太史局徽记!这是李淳风的亲卫啊!”
我后槽牙咬得发酸,攥紧犀角簪子往棺木狠狠一划。木屑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藏的青铜纹路——哪是什么棺材?分明是七口倒扣的浑天仪!
“乖乖……”我干笑一声,喉咙发紧,“袁天罡这是把观星台修地底下了?”
话音刚落,最近的那口悬棺突然“咔哒”一声,横转九十度。棺底的二十八宿图清晰可见,唯独角木蛟的星位缺了一块,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霉绿的黍米,腐败得几乎化成了泥。
弹幕骤然闪过一张动态图——是方才那只青灰手掌的主人,脸皮上爬满殄文的特写。一个Id“风水张天师”的弹幕飞速划过:“霉黍占的是天狱位,大凶!”我指尖发颤,摸出枚五铢钱往缺口一弹——铜钱不偏不倚,正卡进霉斑里。
整条暗河瞬间凝固。
平静的水面之下,原本看似无序涌动的铁线虫群,突然间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一般,整齐划一地转向。这些铁线虫的背部,细密的卦纹在瞬间拼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坤卦图案,仿佛是一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正在进行。
与此同时,悬棺上的铁链发出一阵清脆的“哗啦”声,原本松弛的铁链突然紧紧绞起,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拉扯。而随着铁链的绞紧,浑天仪的表层铜锈也如同蛇蜕一般纷纷剥落,露出了其内壁上所镌刻的一幅古老星图——《乙巳占》。
就在这时,那只原本安静地放置在棺木内的青灰色的手,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屈起指节,以一种有节奏的方式,在棺木的内壁上轻轻敲击起来。“咚、咚、咚”,这三声悠长的敲击之后,紧接着是两声短促的敲击,仿佛是一种特定的信号或者密码。
“这位爷……”我咽了口唾沫,声音卡在嗓子眼,“摸金校尉借道……”
叩击声陡然一变,竟成了《将军令》的调子。暗河尽头猛地炸开一阵编钟轰鸣,悬棺阵最末那口“轰”地爆裂——涌出的不是尸首,而是成捆的桃木钉,每一根上都阴刻着“贞观廿三年太史局封”!
弹幕瞬间被殄文淹没,“观山太保”的翻译弹幕刺眼地浮上来:“申时走震,亥时避坎。”我低头一瞥手机——23:07,亥时三刻,正应凶时!
水面突然拱起一个鼓包,货泉铜钱上的红线“唰”地绷直,拧成一股,直指悬棺阵中央。
“天地玄宗……”我咒诀刚起个头,那只青灰手掌猛地暴长三尺,螭纹青铜环擦着我鼻尖掠过,冷风激得我浑身一颤。怀里的青铜钥匙骤然发烫,灼热的温度几乎烙穿衣料,逼得我差点脱手。钥匙柄上的北斗七星纹正正对准了浑天仪缺口——那团霉绿的黍米“噗”地爆开,溅出一蓬腥臭的绿雾!
弹幕里,“考古系陈教授”急吼吼地跳出:“快用犀角簪挑雾!”
我反手一挥,簪尖划破雾气,绿雾竟如幕布般散开,浮现出一幅完整的星图——角宿位清晰标注着一处盗洞,正是我三天前挖的入口!
悬棺阵“轰隆”剧震,七口棺木集体横转,铁链绞出巨大的漩涡,黑水翻腾如沸。我死死扒住窟窿边的青砖,身子却仍被吸力拉扯,眼看就要栽进暗河——
“嗡!”手机猛然震动,关注数突破十万的特效动画炸亮水面。刹那间,幽深的水底被照得通明——那底下赫然沉着一具青铜椁,椁面上阴刻的《推背图》第四十二象……正在缓缓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