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咯吱作响的冰碴子上,艰难地朝着峪口挪动。
怀中紧紧抱着的镇龙玺,每走一步都硌得肋骨生疼,仿佛它正急切地提醒着我,这趟旅程的危险与神秘。
抬眼望去,七十二道刺目的青光直直插入云霄,将原本静谧的雪夜映照得一片惨绿,好似阴曹地府般阴森可怖。
就在这时,山脚下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嘣咯嘣”裂冰声,那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压迫感,听着就像是地底下蛰伏着的巨兽正在磨牙,随时准备破土而出,将世间一切吞噬。
“瘸爷,您老这电子表可真是个催命符啊……”我一边暗自嘟囔,一边哆哆嗦嗦地掏出那块早已冻僵的电子表。
屏幕上布满了裂纹,荧惑星粉正从缝隙中丝丝渗出,在幽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就在我定睛查看的瞬间,指向戌时三刻的指针突然毫无征兆地跳了一格。
刹那间,远处的秦岭主峰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隆”巨响,竟塌下了半边。
雪雾弥漫之中,九条粗壮的青铜链缓缓浮起,链头拴着的龙棺群正缓缓破土而出,棺身上的神秘纹路在雪光的映照下,透着无尽的威严与神秘。
正当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时,山道上突然窜出一个黑影。黑影速度极快,转瞬便到了近前,我这才看清,原来是个裹着破旧羊皮袄的老汉。
他手中高高举着松明火把,摇曳的火光将他满脸的褶子映得发青,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从古老岁月中走来。“后生!快下山!沟里钻出好些青铜桩子,顶头还刻着鬼画符!”老汉神色慌张,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急切地冲我喊道。
我心头一紧,快步扒着崖边往下瞅。只见柿子沟里密密麻麻地拱起了几百根青铜柱,每一根柱身都嵌着惨白的人牲腿骨,在雪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其中最粗的那根顶上,蹲着一个石人俑,眉眼轮廓竟活脱脱是老铜匠年轻时的模样。更诡异的是,它手里捧着的玉晷,竟缺了一根晷针。我凑近细看,那缺口的形状,分明与我怀中镇龙玺的尺寸严丝合缝!
“老爷子,劳驾问一句……”我话还没说完,老汉的神情陡然一变,双眼猛地翻起白眼,紧接着,从他嗓子眼挤出的竟是老铜匠那熟悉又沙哑的声调:“司烜氏……时辰到了……”话音未落,他的袖管里突然钻出一条双头蛊虫,翅膀上闪烁的星粉燎得松明火把“噼啪”炸响,火星四溅。
我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抡起工兵铲,朝着蛊虫狠狠拍去。只听“嗖”的一声,铲头擦着青铜柱而过,带起一串耀眼的火星。
就在这时,青铜柱身突然浮现出古老的《连山易》卦辞,每个甲骨文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正缓缓渗出血液,在柱身上蜿蜒流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与此同时,瘸子的鳞甲在我怀里突然发烫,我赶忙掏出来一看,甲片背面竟浮出一个箭头,正明晃晃地直指石人俑的天灵盖。
“您老埋雷还带导航的……”我苦笑着自嘲一句,手脚并用,攀着青铜柱上的纹路,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就在我快要接近石人俑时,它突然“咔嗒”一声,缓缓转头。
我定睛一看,吓得差点从柱上摔落——它眼眶里嵌着的根本不是珠子,而是两块电子表的残骸,表盘上的指针都停在了戌时三刻,与我手中的电子表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石人俑手中的晷盘突然自行转动起来,缺了晷针的位置,猛地射出一道刺目的青光,不偏不倚,正好照在我左眼的窟窿上。
刹那间,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我的独眼中像是被打开了一道时空之门,三千年前的画面如汹涌的洪流般灌了进来:司烜氏身着古老的祭服,神色庄重地跪在昆仑墟祭坛之上,手中的利刃缓缓剜出自己的左眼,左眼瞬间化为阳玺;紧接着,右眼也被剜出,凝成阴玺。
而老铜匠则捧着一个玉匣,静静地跪在侧后,匣缝里钻出的建木须子,正悄无声息地缠上司烜氏的脚踝,似乎在谋划着一场不为人知的阴谋……
“后生当心!”就在我沉浸在这古老记忆之中时,底下的老汉突然清醒过来,他神色焦急,猛地将手中的火把掷向石人俑。与此同时,蛊虫群从晷盘的缺口中蜂拥而出,密密麻麻,如一片黑色的潮水。
蛊虫遇上火把,瞬间炸成团团蓝烟,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起,用尽全身力气将镇龙玺狠狠地拍进了晷针槽中。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镇龙玺与晷针槽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了一起。
刹那间,玺钮上的云雷纹像是被激活了一般,猛地绽放出耀眼的青光,那青光如同灵动的游蛇一般,顺着青铜柱迅速朝着地脉深处疾驰而去。
随着青光的蔓延,原本从七十二道峪口传来的阵阵龙吟声突然发生了变化,那原本威严庄重的龙吟,此刻竟然变得异常凄厉,仿佛有无数冤魂在痛苦地挣扎和哀嚎。
而就在离我最近的那道青光中,一个巨大的物体正缓缓浮现出来。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具巨大的龙棺!那龙棺通体呈现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青铜色,棺盖上雕刻着精美的龙纹图案。
就在我惊愕之际,棺盖突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烈撞击了一下,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棺盖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只巨大的青铜爪从里面慢慢地伸了出来。
我定睛细看,只见那青铜爪的爪背上,赫然纹着司烜氏的“烛龙晷”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