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不痛快,萧纵却什么都没说,只站了起来,“有事就喊我,我今天在府里办公。”
见他肯走,苏姚松了口气,决定今天不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思太明显,萧纵竟然看出来了,本就堵着的心头又憋闷了几分。
可实在不好强求,更怪不了苏姚,早知道他会对苏姚动心思,当初……
算了,说这个有什么用。
他掐着眉心下了楼,于修明已经在等着了,见他下来,抬手敬礼,“刚动了家法,现在关在柴房反省,可要属下暗中盯着?”
萧纵没有说话,抬脚进了客厅,坐下后他眉头才皱了起来,“你觉不觉得奇怪?她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打听唐黎?”
那天沈知聿提起有人在找唐黎的时候,他立刻就联想到了秦芳年身上。
唐黎抢手,各方势力都想拉拢这么一个物理学家。
可人在他手里,连总统也不好明抢,所以旁人再怎么想要,也只能暗中想法子,怎么会有人毫不遮掩地在他的地盘打听?
“少帅的意思是,咱们找错人了?”
“不好说,诈一诈吧。”
萧纵没再多纠结,不管秦芳年是真的蠢到不知道遮掩;还是误以为他不在,不小心露了马脚,他都得把这场戏唱下去,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于修明敬了个礼,退了下去。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苏姚门上,脑子里都是她怕得发抖的样子。
心情控制不住地烦躁起来,他抬手点了根烟,冷不丁电话铃响了。
管家接了起来,语气很快冷了下去,“我说,赵班主,你当帅府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随便联系的?”
他说着就要挂断电话,萧纵却看了过来,“是余庆班的赵班主?”
管家连忙答应了一声,话里很不满,“老奴当初怎么说得来着,这些下九流不能招惹,现在连戏班子都敢往帅府打电话了……”
“我看你是真的想回老宅了。”
管家被噎了一下,愤愤闭了嘴。
萧纵抬手接了电话,电话那边赵班主正在道歉,“无意叨扰,对不住,真是对不住……”
“找苏姚的?”
赵班主不知道他是谁,但态度仍旧很恭敬,“是,就是问问,她好些日子没来了,我们排了出新戏,想给她看看。”
萧纵皱眉,苏姚很久没去戏班子了?
可她不是隔两天就出门吗?没去戏班子,那去哪了?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后半句吸引了,新戏?
他眼底闪过一丝亮光,轻笑一声,“我给你转过去,你自己和他说。”
楼上很快响起电话铃声,苏姚接了电话,听见赵班主的声音时,她微微愣了一下,猛地想起之前在荷园门口看见的那道身影,看来自己当时没看错,的确就是赵班主。
她神情凝重起来,“您怎么联系我了?”
赵班主语气有些尴尬,“这不是好些日子没见了吗……”
苏姚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问题不小,连忙开口打断了,“我过去一趟吧,有话到了说。”
赵班主连忙应声,“好好好,我们等你来。”
苏姚挂了电话,抬手捏了捏腿,今天天气不好,她的腿从早上开始就有些疼,但她还是把床底下的箱子拖出来,捡了几捆洋钞塞进了手包里,犹豫片刻,又选了几样值钱的首饰装了。
随即拿了风衣就要出门。
一下楼却瞧见萧纵正靠在沙发上看军报,她脚步一顿,心脏也跟着一紧,刚才那股讨论唐黎却被萧纵撞见时的惊惧又涌了上来。
虽然刚才不知道萧纵突然抽了什么风,竟然没有罚她,但这不代表对方没有反口的可能。
这种时候,她只想离他远远的,最好是让他别再想起自己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放轻了脚步,打算从后门走。
男人却抬眸看了过来,“这是要出去?”
苏姚呼吸一顿,隔了几秒才转身应了一声:“去戏班子看看。”
她没有遮掩,一是因为她在楼上讲电话,客厅听得见,隐瞒没有意义;二是萧纵也并不关注她的行踪。
可这次男人破天荒地走了过来,“我刚好闲着,陪你一起吧。”
苏姚满脸惊讶,年少时候她虚荣得很,总想着让萧纵陪她一起去戏班子,想着让他给自己撑腰长脸。
可萧纵忙,他有那么多大事要处理,哪有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所以从来没答应过来,仔细算起来,除了他们相遇的那一次之外,萧纵竟再没去过余庆班。
而除却之前的拍卖会和旁听会之外,他也从来没主动提过要和她一起出去,都是她手段用尽,非要跟着的。
就连那两次主动提起,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此时这么一听,她心头没有半分欢喜,反而心头咯噔了一下。
“少帅难得空闲,还是休息吧,”
她连忙开口拒绝,“我这点小事,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萧纵默了一瞬,侧头咳了一声,“倒也不是我想和你去,是府里的车……”
苏姚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她心下一松,连连摇头,“我坐黄包车就好,不麻烦府里的人,我走了。”
她加快脚步出了门,身后却再次响起萧纵的声音,“天气不好,说不定会下雨,你真的要坐黄包车?”
苏姚只当没听见,步子越走越快,等她出了房门,这才松了口气。
离开了萧纵的视野就好,至少她现在是安全的,不用担心萧纵反悔,又想起来她提唐黎的事,把她关去禁闭室。
至于男人早上保证的那些话,当时的确给了她莫大的安慰,但现在一想就知道绝不可能,萧纵对唐黎,不只是喜欢那么简单,还有敬重以及求而不得的遗憾,他早先说过,自己这样的人和唐黎一起提起来,都是在糟践对方。
他是不可能忍受这种事的。
还好,还好,她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