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刘娘子,攥着衣角。
她方才看得真切,可终究是妇道人家。
啊!
又一声惨叫响起。
刘娘子猛地抬头,眼神坚定的看向肖三郎。
“奴家、奴家或可一试。”
肖三郎猛的转头,眼睛一亮。
“俺给嫂子打下手。”
一些家属好奇的,朝这边望过来。
李凡带着几人立马开工。
他的手法最快,针走如飞。
靳先生次之。
但每针都恰到好处。
刘娘子起初手抖,缝到第三个时已能一气呵成。
“醒、醒了!”
刘娘子盯着病人,发现对方睁开了眼睛,她立马大喊。
肖三郎眼疾手快,一记手刀劈下。
病人再次晕倒。
刘娘子握紧了针线,心里松了口气。
肖三郎望着女人专注的侧脸。
心头忽地一热。
眼神躲闪的别过头去。
正忙碌间。
寨门处突然传来喧哗。
一个满身是血的哨兵,跌跌撞撞冲进来。
“边夷子、边夷子的援兵到了!”
轰!
众人顿时惊慌。
“怎么办?这次完了!”
李凡深吸口气,握紧手中的针线。
“多少人?”
“至少两百骑!”
屋内顿时炸开锅。
几个伤员挣扎着要起身拿刀。
“俺要宰了他们!”
却被人快速摁倒。
“继续缝合。”
李凡低头掩去眼中,翻滚的情绪。
洪亮的声音压过嘈杂。
“铁柱,带二十人,把寨门鹿角加固。
“是!”
铁柱领命而去。
靳先生,劳您配些金疮药。”
“幸不辱命!”靳先生答道。
李凡转向刘娘子,神情严肃。
“嫂子针脚细密,这几个重伤的交给您。”
说着解下腰间酒囊。
“每缝完一个,喂两口。”
刘娘子颤抖着接过酒囊,郑重的点头答应。
李凡带着人冲出寨子准备迎战。
哒哒!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上。
边夷的骑兵冲到寨前。
一排闪着寒光的拒马枪,挡在寨子前面。
为首的边夷首领,眼中露出不屑。
“杀!”
边夷骑兵们领命冲杀!
李凡站在箭楼上,双眼冷漠,伸手一挥。
“放箭!”
三十名包扎妥当的弓手,瞄准。
接受到命令后,拉满弓弦,神情凶狠的朝下方射去!
嗖!嗖!嗖!
第一轮箭雨落下。
五六个边夷骑兵,栽下马背。
带队的百夫长皱眉,举刀砍杀。
簌簌!
两侧树林扬起尘烟。
百夫长停下动作,双眼惊恐。
“撤!快撤!这是敌人的埋伏!”
边骑兵立马收兵,仓皇退去。
李凡下命令。
“守好寨子!”
就匆匆的赶回修养屋。
此时最后一名重伤员,已经抢救完毕。
肖三郎凑过来,脸上带着愤怒。
低声道。
“李凡哥,那人招了。说是...”
李凡抬手制止,神情严肃。
“晚些再说。”
他望着渐渐平稳的伤员们。
长舒一口气。
“是!”
肖三郎收起脸上的愤怒,开始忙碌起来。
角落里,刘娘子给一个少年喂水。
肖三郎路过时,目光却在女人的身上,停了许久!
晚间。
李凡抹了把额头的汗。
指节因长时间持针,而微微发白。
屋内血腥气,混着酒精的刺鼻味道,三十余名重伤员的伤口,都缝好了。
几个妇人用煮过的粗布,给轻伤者包扎,动作麻利得很。
“铁柱,去看看酒精还剩下多少。”
李凡巡视一圈后,吩咐铁柱。
他将铜盆里的血水泼到门外。
血珠溅在泥地上,很快被干渴的土壤吞没。
铁柱掀开药箱,数了数。
叹气道,“李凡哥,只剩七瓶半了!”
“省着用。”
李凡搓了搓手上的血痂,快速转动头脑,“重伤的每天擦两次,轻伤的擦一次就行。”
噗通!
屋里响起扑通扑通的跪地声。
李凡停下动作转身,愣在了原地。
最前头的是,沈猎户的媳妇。
嘭!
朝着李凡的方向,重重的磕头。
“李凡的大恩大德,俺们沈家记下了。”
她额头抵着地面。
粗布衣裳下肩胛骨凸得老高。
“当家的要是没了,俺们娘仨也活不成了!”
随着她的话落。
气氛一时间更是低迷。
而后面跪着的三十多人。
则是齐刷刷的磕头。
瘦成皮包骨的老妇人,抖着手去抓李凡的裤脚。
李凡心里震动,一把扶住老妇人。
“都起来!”
声音不大,却让满屋的抽泣声停了停。
“伤口虽缝好了,可要是照料不当照样要命。”
他顺手拿起炕沿的粗布。
三两下叠成方块。
“像这样垫在伤口下面,每日换两次。
发热的用凉水擦身子,伤口流脓的立刻来寻俺。”
说着瞥了眼缩在,角落的轻伤。
“你们那些小口子别碰水,七日之内谁敢喝酒。
老子把他肠子,抽出来当腰带系!”
嘿嘿!
众人想笑又不敢笑。
气氛一时间轻松了起来。
几个半大孩子躲在大人身后,学李凡说话,被自家娘亲拧了耳朵。
沈猎户娘子哆嗦着,掏出个粗布包。
“李凡,这是攒的黍米,你快拿回去!”
李凡按住她的手推回去,一脸的严肃,“留着给你男人熬粥。”
“这!”沈猎户的娘子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有些想要给李凡谢礼的人,也都打消了念头。
心中充满了感激。
李凡安顿好人后,带着人去了柴房。
这里关押着边夷人。
一进门,看到了被捆成粽子的两人。
在草堆上蠕动。
其中一人的脸上,有道新添的鞭痕。
想必是被审讯时留下的。
李凡蹲下身,扯掉他们嘴里的破布。
“好汉饶命!”
田得旺扯着嗓子喊,眼中充满了惊恐。
“小的会说官话,求求你放了我吧!”
一旁被绑着的里拉亚。
啐出口血沫。
叽里咕噜骂了串边夷话。
铁柱抬脚就要踹,一副吃人的模样。
“你找死!”
李凡伸手拦住铁柱,双眼冰冷的看向田得旺。
“想活命?”
李凡从怀里摸出块铜牌,在田得旺眼前晃。
“把这上面的字,还有那封信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说清楚。”
铜牌沾着血污。
田得旺眼珠跟着铜牌转,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这是边夷新克部的腰牌!”
他脖子伸得老长,盯着上面的文字。
“正面刻着‘边夷新克部’。
背面是‘斥候小队百夫长里拉亚’。
说着突然卡壳。
偷瞄了眼旁边的边夷人。
里拉亚虽然听不懂,但是看到自己的腰牌,一时间激动起来。
开始暴起反抗。
铁柱一膝盖压回草堆,目露凶光。
“再动,老子宰了你!”
里拉亚痛的闷哼一声,卷曲着身体躺在草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