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了？比蚂蚁叮还轻些！”
三丫睁眼，活动着手臂，发现臂上只余个红点，连连惊叹！
三丫瞪圆眼睛：“阿娘和大姐怎的不哭？我都还...”
突然捂住嘴，惹得大丫笑出声。
“我来！”
二丫闭眼梗着脖子，声音发颤。
“三丫看好了，阿姐要是...啊！”
话未说完突然尖叫。
原来是看到李凡，正拆着新的注射器包装。
三丫笑得滚在地上：“二姐羞羞脸！”
二丫松开攥白的拳头，嘴角终于扬起。
远处流民喧哗声传来，这片树荫下却自成天地。
......
李老太拄着拐杖，出现在营地。
枯瘦的身影，在夕阳下拖出长影！
几个大河村妇人，正在分拣野菜。
咝！
见到李老太的时候，都倒吸凉气！
这老妇人，不是早该饿死了？难道是见了鬼不成！
李老太脸上的皱纹，挤作一团。
““戴嫂子，我儿李昭在哪儿啊？”
被问的妇人，低头看李老太身后地上的影子。
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撇嘴指向西边。
“喏，第三顶破帐篷。”
戴嫂子瞥了眼，李老太凹陷的双颊。
手里的野菜，捏得更紧了！
李昭一家，正围着半锅野菜汤。
帐篷的破洞，漏进一缕夕阳，正照在那只掀帘的枯手上。
李昭的汤碗突然倾斜。
他闻到了记忆里，那种混合着药味，和腐朽的气息。
看清逆光中的轮廓后，野菜汤已经在地上，画出歪扭的图案。
哐当！
“娘...您怎么来的？”
“婆母！”
“祖母！”
几个小辈声音参差不齐。
三个孙子本能地，往母亲身后躲。
逃荒那夜的争吵声，仿佛还在耳边！
“哼！”
李老太包铜的杖头，砸进土里，惊起几只蚂蚁。
“还认得老娘！”
泛黄的眼白，扫过见底的汤锅，突然捂着心口干嚎。
“作孽啊！老婆子走了三天三夜...”
李昭急忙搀扶：“娘您坐！”
转头对媳妇厉喝：“还不盛饭！”
媳妇不情不愿地端出，藏着的半块糠饼。
李老太夺过就啃，碎渣簌簌掉在衣襟上。
三个孙子咽着口水。
最小的忍不住伸手去捡。
啪！
“没出息的东西！”
李昭嫌弃的一巴掌，拍开孩子的手！
然后凑近李老太低语道。
“娘！李凡那孽障如今可风光了！
昨儿猎到野猪...”
老太突然发亮的眼睛，阴笑着说道。
“听说用的，还是咱家祖传的弩！”
李老太突然拍腿，喝骂：“放屁！那分明是你爷爷留下的宝贝！
她啐出嘴里糠渣，三角眼眯成缝。
“带路！”
......
李凡在营帐外给三丫擦脸。
远处传来沙哑的嗓音：“丧良心的混账！”
李凡刚拧干布巾，远处传来了炸响的咒骂声。
三丫猛地一抖。
李老太的枣木拐杖，劈开人群。
李昭父子像三条鬣狗似的，缀在后面！
李老太拐杖直指李凡鼻尖，唾沫星子飞溅。
“把咱家传家宝交出来！还有昨儿偷的野猪肉！”
周围村民迅速围拢。
熊猎户抱着胳膊嗤笑。
“这老货又作什么妖？”
李昭挺胸上前：“各位评评理！”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疤痕。
“这孽障偷了祖传宝弩不说，还...”
话未说完，李凡突然掀开衣摆。
腰间赫然别着把锃亮强弩。
“你说这个？”李凡慢条斯理取下弩。
“五年前在县城铁匠铺打的，当时...”
他忽然抬弩对准李昭面门：“要不要试试箭速？”
扑通！
李昭吓得坐倒在地。
李老太见状，突然捶胸顿足干嚎。
“没天理啊！孙子要杀长辈啊！”
“闭嘴！”
苏婉突然厉喝。
平日温婉的妇人，此刻面若寒霜。
“五年前分家时，您当着里正说。
‘这孽种早死早干净’，如今倒认亲了？”
李凡用拇指试了试，弩弦的紧绷度，突然咧嘴一笑，突然甩出去。
“想要？”
嗖！
弩箭带着沉闷的破空声，斜插进泥土，距李老太的草鞋，不足三寸！
“捡起来试试？”
噔噔噔！
李老太吓得倒退三步。
嘭！
李勇趁机扑向弩箭，却被李凡一脚踹翻。
李铭刚要动作，忽听破空声。
嗖！
第二支箭擦着李铭的腿间，钉入泥土。
李凡慢悠悠搭上第三支箭。
“再动，下一箭可就没准头了！”
“哈哈哈！孬种！”
围观人群爆发出哄笑。
郭婶子啐道：“活该！当年把人家孩子赶去睡羊圈...”
李老太脸色铁青，突然抄起拐杖砸向苏婉。
“贱人挑唆我孙儿！”
“砰！”
拐杖在半空被李凡截住。
他反手一拧，李老太顿时跌个狗吃屎。
“滚！再让我看见你们...”
李凡声音冷得像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咔嗒！
强弩上弦声响起。
吓得李昭拽起老娘就跑。
三丫突然追出几步，脆生生喊道。
“太祖母！您裤带松啦！”
哈哈！
众人哄笑。
李老太提着裤子，踉跄逃远的背影。
成了当晚最好的下饭菜！
最后一缕夕阳，被山脊吞没。
整片林子突然安静下来，连惯常的虫鸣都消失了。
只有不安的风，在树冠层间游走。
李凡蹲在一块，爬满青苔的断木上。
指腹摩挲着强弩的弓弦，眉头微皱。
“三天没下雨，弦都松了。”
他低声自语，手指灵活地拧紧弦轴。
嗡！
弓弦绷直的瞬间，发出细微的嗡鸣。
小黑伏在他脚边，灰黑色的皮毛，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里泛着警惕的光。
它的耳朵微微抖动，捕捉着林间每一丝异响。
李凡瞥了眼空荡荡的箩筐。
里面只有几根，蔫巴巴的野菜，根须上还沾着，干裂的泥土。
箭筒被敲出，空洞的回响。
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无意识地抽搐。
“再这么下去，明天连野菜，都没得挖了。”
南面那片林子，烧焦的气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前几天的大火，不仅毁了猎场。
还逼得他们不得不往，更深的山里走。
这样的结果就是猎物少了，人却多了。
连锁反应就是，营地里的争吵，一天比一天激烈！
呜呜！
突然，小黑的鼻翼猛地翕动。
喉咙里滚出一声，极低的呜咽。
李凡的肌肉瞬间绷紧，右手无声地搭上弩机。
“有东西？”
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是唇齿间的气流。
小黑没回应，但它的身体已经微微前倾。
爪子无声地扣进，松软的腐叶里。
李凡眯起眼睛。
顺着小黑盯着的方向望去。
左侧的灌木丛竟然在晃动！这根本不像是风吹的！
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