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郎被林曦问得一怔,显然不知对方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他板着脸道:“当然不是,你在胡说什么?”
林曦却点点头,一正正经地继续说道:“我就说嘛,看你年纪轻轻,怎么都不像是已经作古之人,哪可能会是写出《道德经》的圣人老子。”
“福安县主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你就是靠这种胡说八道的手段故意转移话题?”
孙二郎很是不喜林曦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个不值一提的废物。
他今日打定了主意要给林曦一个教训,自然就更不可能让对方轻易混过去。
“孙二公子,我是想告说,既然《道德经》不是你写的,那你就别总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别人,这意思还不够清楚吗?”
林曦直接点出了对方的身份,同时也把话说得透透的。
“我没杀过伯仁,你却未必没杀过人。”
“我未必有多良善,但你张口就污蔑一个连认识都称不上的弱女子,又能有多良善?”
“世间什么是真你得去问佛祖,我只知道高高在上的指责别人时,首先得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德行,有没有资格以圣人自居对别人随意说三道四?”
一席话,一连串的反问,直接把孙二郎的脸皮揭了个精光。
明明没有一个脏字,却字字骂得对方体无完肤。
不少人总算意识到林曦这张嘴到底有多厉害,难怪当初在长公主府能凭一己之力将姜家母子搞得颜面无存、名声尽损。
而今日,孙二郎竟然为了姜大公子上赶着来找林曦的麻烦,简直可以称得上无知者无惧。
“福安县主果然好一张利嘴,难怪当初姜家大公子会被你一通话弄得名誉扫地!”
孙二郎脸都黑了,总算明白姜述那样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女人毫无还手之力。
林曦批判的是他整个的德行。
除非他当真是圣人,有着无可挑剔的完美品性,否则任他怎么反驳都是徒劳。
因为这一刻,林曦才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的那个人。
“孙二公子又浑说,姜家大公子何来的名誉扫地?若我真是你嘴里那般不堪的恶人,国公爷与皇后娘娘为何还能毫无芥蒂地接受我日后嫁入国公府?难道他们还不如你孙二公子眼明心亮?”
林曦质问孙二郎,直接把国公爷甚至皇皇娘娘都抬了出来。
连他们都不曾因姜述为难她分毫,你一个全不相关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打出为姜述鸣不平的旗号?
孙二郎这种行径简直不知所谓。
更何况,她可从没听说过这人跟姜述有多么过硬的交情。
“当然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下,孙二郎真有些急了。
毕竟林曦质问的角度着实太过刁钻,继续否定林曦便等同于在说皇后娘娘与国公府眼盲心瞎,根本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那孙二公子是什么意思?纯粹就是看我不顺眼?还是说我哪里曾得罪过孙二公子,竟能让你在这种场合当众报复于我?”
林曦可没那么容易见好就收。
毕竟太好说话的话,结果只会是日后谁都敢上来咬她一口。
绝大多数人总是不长记性的,特别是板子没有落到自己身上的话,那就更加容易遗忘并不是谁轻易能够招惹的。
原本今日她跟小郡主是想着看别人热闹的,没想到她自己倒是先成了别人眼里的热闹。
既然如此,那就再借这孙二郎来让其他人好好长长记性,她林曦当真不是那么好招惹呀。
“还是说,孙二公子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故意要败坏我的名声?”
林曦神情依旧淡淡,但语气明显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据我所知,孙二郎君可与姜家大公子没多少交情,远没达到要为姜家大公子出气的地步。所以孙二公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打着替姜家大公子讨公道的幌子,公然污蔑于我?这是真当我柔弱可欺负,还是觉得安国侯府无人?”
她直接堵了孙二郎所有的退路,并将个人之间的口舌冲突上升到两家之间的对立。
摆明了,要是孙二郎今日说不出个正儿八经的理由来,她是绝不可能轻易罢休。
林曦不好惹的印象,再次清晰地树立在所有人面前。
关键是人家还不是胡搅蛮缠,而是有理的据。
三言两语间就直接将孙二郎置于绝对的下风,言辞的力量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孙二郎眉头紧皱,清楚地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
他知道自己今日还是轻敌了,这个女人果然极难对付,而言语上的交锋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伤不到其分毫。
好在,他还有其他后手。
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能够仅靠唇舌之争便让这个女人得到真正的教训。
“福安县主,是我犯糊涂,不该听信一些传闻便对你带有偏见,过于主观地认为你品性有瑕。更不应该自以为是的在这种场合指责于你,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
孙二郎深吸一口气,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果断向林曦低头认错。
“对不住,都是我的错,还请福安县主大人大量,原谅我的自大与浅薄。”
他这一主动道歉,虽很是丢脸,但倒是扭转了劣势,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毕竟世人对男子总是极其宽容的,哪怕犯了再大的错只要认错,就会被称为浪子回头金不换之类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总之人家都主动认错了,还想如何?
若再追着不放,那就是林曦不懂事,过于斤斤计较了。
见状,连四皇子都亲自开口为孙二郎说话。
一些贵女也跟着附和,甚至夸赞孙二郎有担当,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与不足。
气氛似乎又缓和起来。
只不过,林曦却迟迟没有表态,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福安县主,在下是真的知道错了,不知福安县主要如何才能原谅我这一回?”
孙二郎见状,一脸羞惭地说道:“我想与县主化干戈为玉帛,还请县主给我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