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客房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户,洒下斑驳的光影。曾小贤双腿盘坐在雕花大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绣着鸳鸯的棉被。莫小贝则蹲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把小锤子,正对着核桃 “叮叮当当” 地敲着。
曾小贤一边比划,一边眉飞色舞地讲述:“咵啦嗒、咵啦嗒,没等我眨眼,它已经到面前了…… 你得顺着缝敲,否则仁儿太碎,没法吃。”
莫小贝撅着嘴,看了看手里碎成渣的核桃:“已经碎了,凑合着吃吧。” 说着,将核桃递给曾小贤,曾小贤接过,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莫小贝眼睛亮晶晶的,催促道:“后来呢?”
曾小贤故意卖关子,清了清嗓子:“它哞的一声,使了招老汉推车。”
莫小贝惊讶得合不拢嘴:“哇…… 这头牛还有武功呐?”
曾小贤得意地挑了挑眉:“你以为呐,它用俩角朝我那么一顶,我嗖一声就闪开了,没等招数使老,我双手齐出,结结实实还了它一招双龙出海。”
莫小贝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使的怎么使的?”
曾小贤搓了搓手指,笑嘻嘻地说:“想看表演,还得另外加收费用,想看吗?”
莫小贝撇了撇嘴:“算了,你接着说吧。”
曾小贤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讲道:“我左手搭左角,右手搭右角,纳故吐新气运丹田,跟它较上劲了……”莫小贝听得入神,眼睛一眨不眨:“然后呐?你倒是说呀!” 曾小贤伸出手,眼巴巴地看着。莫小贝好气道:“就剩这俩核桃啦,我自己还得吃呐!”
曾小贤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喔…… 那就吃去吧,今天就先说到这儿,我先睡会儿。”
莫小贝急得跳起来,忙道:“别呀!” 见曾小贤不为所动,只好妥协,“好吧好吧。” 说着,又准备敲核桃。
曾小贤一把抢走核桃,说:“不用敲了,这俩核桃我留着晚上吃。”
莫小贝气得直跺脚,催促道:“跟牛较上劲之后呢!”
曾小贤慢悠悠地靠在床头,讲道:“我就被它顶翻在地,没等我反应过来,它的蹄子已经踩到我的面门,说时迟,那时快,我不慌不忙,反手一指……”
莫小贝眼睛瞪得溜圆:“一指……”
曾小贤打了个哈欠:“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莫小贝气鼓鼓地扑到床上,要打可恶的曾小贤。气道:“不带这么耍赖的,说好的吃完核桃就给我讲故事的。”
曾小贤狡辩道:“我讲了呀,你又没说讲到哪儿。”
莫小贝伸手去抢核桃,嚷道:“把核桃还我,还我……”
曾小贤夸张地叫起来:“轻点儿,哎呀我的手啊……”
就在这时,胡一菲提着一个竹篮,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场景,她大惊失色,急忙把小贝拉开,问:“干啥呢这是?还学会欺负伤员咧?谁教你的?啊?”
莫小贝委屈地指着曾小贤,说:“你问他呀,哼!”
曾小贤连忙打圆场,说:“别骂她了,都是我不好,我这手指断到现在,一直没法干活,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啊,小贝你千万别着急,等我手一好,就带你玩去,别老催我,喔……”
莫小贝气得小脸通红,咬牙切齿道:“你你你这个恶棍,恶贯满盈!”
胡一菲瞪了小贝一眼,说:“我看你才恶贯满盈,出去出去……”
莫小贝站在原地,不肯挪动,说:“我不,你让他把核桃还我!”
曾小贤颤抖着伸出手,递上核桃说:“还给你,就让我的手得不到锻炼,残废一辈子好了!”
莫小贝双手叉腰,说:“吓唬谁呢?”
胡一菲提高音量,冲着门外喊:“子乔,把《资治通鉴》找来,小贝又想抄书了。”
莫小贝一听,立马灰溜溜地往外走,临走还不忘放狠话,道:“我走我走…… 哼,下次别犯在我手里!”
曾小贤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委屈道:“掌柜的你看她呀!”
胡一菲关上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这书都念到哪儿去了?《三字经》倒背如流,咋还这么不懂事呢?”
莫小贝在门外扯着嗓子喊:“瞧一瞧来看一看,屋里开唱二人转……”
胡一菲对着门外喊道:“两百遍!” 门外瞬间安静下来。胡一菲转过身,对曾小贤说:“娃年纪小,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曾小贤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没事儿,习惯了,这么点小挫折,小磨难,算得了什么?男子汉宣言你听过没有?” 胡一菲疑惑地摇了摇头。曾小贤挺直腰板,大声说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胡一菲关切地问:“小贤…… 咳!你的手好点了吗?”
曾小贤皱着眉头,倒吸一口凉气:“咝…… 千万别动,疼!钻心一般的疼!”
胡一菲急得在屋里团团转,说:“这可咋办?”
曾小贤故作坚强地说:“你忙你的去吧,别管我,我自己能行!”
胡一菲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绝对不行,好不容易才能…… 才能有个报答你的机会,我咋能说走就走?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照顾好的!想吃点啥不?”
曾小贤眼睛一亮:“茶叶蛋?”
胡一菲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但是你看,我给你带来了啥东西?” 说着,从竹篮里拿出一本《笑林广记》,在曾小贤面前晃了晃。
曾小贤疑惑地问:“你带它干吗?”
胡一菲坐在床边,眉飞色舞地说:“生病的人,心情郁闷,不利于恢复,来,我给你讲喔。”
曾小贤推辞道:“不用了吧?我自己能看!”
胡一菲翻开书,绘声绘色地讲起来:“从前有一个瓜老汉,啥都不会干,有一天,他躺在床上……” 说着,用袖子遮住脸,身体不停地抽搐。
曾小贤担心地看着她,关心地问:“你你你没事吧?”
胡一菲边笑边说:“没事,我就是觉得好笑,太好笑了。”
曾小贤哭笑不得,说:“那你遮脸干吗?”
胡一菲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笑不露齿!”
曾小贤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你还是露吧,不知道的还以为羊角疯呢。”
胡一菲清了清嗓子,继续讲:“嗯,这个老汉,躺在床上,啊哈哈,太逗了,啊哈哈……”
楼上传来佟掌柜一阵又一阵的笑声,大堂里,吕子乔正在专心看书,被笑声吵得心烦意乱,“啪” 的一声把书摔在桌上。
吕子乔愤怒地抱怨:“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陈美嘉一边擦桌子,一边附和:“以前真没看出来,掌柜的还有这一手。”
吕子乔皱着眉头问:“哪手?”
陈美嘉停下手中的活儿,指了指楼上:“让你这么笑俩时辰试试,累不死你!”
吕子乔叹了口气:“唉…… 早知道就不该把《笑林广记》借给她。” 这时,楼上的笑声又响起来,吕子乔痛苦地抱住头,“天呐!” 说着,用头撞桌子,“让我死了吧!”
陈美嘉双手叉腰,嘲讽道:“没用的东西!要不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
吕子乔不服气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陈美嘉走上前,挑衅地问:“我问你,要是有人欺负你,打你,你怎么办?”
吕子乔想了想,小声说:“我…… 我报官!”
陈美嘉接着问:“官府要是不管呢?”
吕子乔挠了挠头:“那我就…… 就告诉小贤,还有关谷。”
陈美嘉步步紧逼:“他们要是不管呢?”
吕子乔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陈美嘉双手抱胸,一本正经地说:“行走江湖,讲究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还是不懂?她笑,你也别闲着,她笑一声,你就笑两声,看谁笑得过谁,这就叫以彼之道,还制彼身。”
吕子乔犹豫地说:“我可没她那么好的体力。”
陈美嘉拍了拍胸脯,道:“不是还有我呢吗?来……”
吕子乔疑惑地问:“就这么干笑啊?”
陈美嘉白了他一眼:“那你还想怎么着啊?”
吕子乔清了清嗓子:“说点什么,显着自然点,咳……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啊哈哈……”陈美嘉跟着念道:“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啊哈哈……”
吕子乔继续念:“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啊哈哈……”
这时,关谷神奇从后院风风火火地冲出来:“啥事儿这么逗啊?”
陈美嘉一边笑,一边念:“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啊哈哈……”
吕子乔也笑得前仰后合:“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啊哈哈……”
关谷神奇一听,也跟着笑起来:“哈哈…… 太逗了!不行了不行了,啊哈哈……”
陈美嘉和吕子乔停下笑声,疑惑地看着关谷神奇。
陈美嘉双手叉腰:“关谷神奇,你什么意思啊?”
关谷神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啊哈哈…… 咳!你们刚才念那个,逗死我了!”
吕子乔好奇地问:“哪儿逗了?”
关谷神奇喘着粗气解释:“就那什么呗…… 独子咋生得黑,好不容易生一独子,还长的贼老黑!我就笑了,咋的吧?许你们笑,就不许我笑啊?”
吕子乔哭笑不得:“没说不许啊?问题是…… 这话应该怎么说呢?”
关谷神奇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啥都别说,这店不是你的,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谁都管不着,啊哈哈……” 说完,大笑着扬长而去。
陈美嘉和吕子乔对视一眼,满脸疑惑。这时,楼上传来胡一菲的笑声,关谷神奇在大堂里笑得更大声,两人一唱一和,热闹非凡 。
陈美嘉和吕子乔心里头嘀咕:哎呀妈呀!
客房?夜晚
摇曳的烛光,将曾小贤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他双腿盘坐在雕花大床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掏着耳朵,嘴里嘟囔着:“完了,手刚好,耳朵又让她给我震聋了。”
就在这时,房门 “砰” 地被撞开,关谷神奇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坛酒,脚步踉跄,脸上带着几分醉意。曾小贤见状,立刻放下手,装作右手受伤的样子,猛抖起来。
曾小贤带着几分焦急,大声喊道:“醒醒,醒醒,我需要你!”
关谷神奇摆了摆手,打了个酒嗝,说:“别装了,就我一人!”
曾小贤收起夸张的动作,脸上堆起笑容:“喔…… 咋的?找我有事啊?”
关谷神奇一屁股坐在床边,把坛子往床上一放,说:“没事就不能找你啊?”
曾小贤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酒香,眼睛发亮,道:“能,能!” 说着,凑上前闻了闻,“哎呀,从哪儿弄的烧刀子?满上满上!” 关谷神奇却直接对着酒坛猛灌起来。
曾小贤眼巴巴地看着,着急地喊道:“给我留点!”
关谷神奇放下酒坛,打了个饱嗝:“放心,别的没有,酒有的是!”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瓶酒,递给曾小贤。曾小贤双手接过,放在鼻尖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可还没等他喝上一口,关谷神奇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酒瓶,仰头一饮而尽,随后 “砰” 的一声,把空酒瓶砸在桌上。
曾小贤气得跳脚:“干啥玩意这是?”
关谷神奇满脸通红,眼睛里闪烁着怒火,说:“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
曾小贤一脸疑惑,坐到关谷神奇身旁,问:“谁看不起你了?”
关谷神奇重重地拍了一下床沿,气道:“吕子乔,还有陈美嘉!”
曾小贤皱起眉头,不太相信,问:“不能吧?他们咋看不起你了?”
关谷神奇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 “哼” 着。
曾小贤拍了拍关谷神奇的肩膀,说:“别着急,慢慢说,你那儿还有酒吗?”
关谷神奇从腰间又摸出一瓶酒,打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道:“我不就是书念得少吗?”
曾小贤点了点头说:“谁说的?你压根儿就没念过!不过没念过书才好呐,有句老话听过没有?人生烦恼识字始,知道秦始皇他老人家为啥要焚书坑儒吗?活埋了好几千个,都是让读书人给气的!”
关谷神奇眼睛瞪得溜圆,满脸惊讶,问:“真的呀?秦大爷现在在哪儿呢?”
曾小贤哭笑不得,说:“死了两千多年啦!” 话音刚落,关谷神奇突然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
曾小贤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关谷神奇问:“你想干吗?”
关谷神奇双手捧着酒瓶,对着空气说道:“秦大爷,你走得早啊,大嘴也没啥好孝敬您的!” 说着,把瓶中的酒倒在地上,“这杯薄酒,就当是见面礼……”
曾小贤赶紧伸手去抢酒瓶:“他老人家不爱喝酒!” 等抢到酒瓶时,里面的酒已经空了。曾小贤舔了舔嘴唇:“还有吗?”
关谷神奇又掏出一瓶酒,刚打开,就往嘴里灌。曾小贤见状,想伸手去抢。
关谷神奇一边躲,一边大声说:“独子生得黑,黑就黑呗,凭啥不许我笑?”
曾小贤连连点头,说:“对…… 凭啥?” 可还没等他碰到酒瓶,关谷神奇一仰头,又把整瓶酒喝了个精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