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明没耽搁，出了古玩街后直接赶去了林家。
屋里，林父正坐在窗边拈着核桃，神色专注。林晓凡刚好下午考完试，也正坐在沙发上翻书。
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居然是江天明，父子俩同时一愣。林晓凡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连书都差点掉地上，一脸的意外与慌张。
“江哥？”
“小江？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江天明笑笑：“我就是想着，事情有点进展，就早点过来和您聊一聊，毕竟这关系到你们家这么重要的一件作品，不能拖。”
林晓凡以为江天明至少得几天后才联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生怕有什么不好的结果，语气都有些颤抖。
“江哥，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江天明点点头，表情也变得严肃认真了一些。
“事情有些特殊，你们得有个心里准备......”
江天明话还没说完，林父已经脸色微微一暗，默默地坐了下来，长长叹了口气。
“我懂，懂。这事你能这么上心，已经是我们林家的大恩人了。”
林父语气有些苦涩，勉强扯出一个笑：“说实话，咱们这门手艺，现在能有人愿意多看一眼，我都感恩戴德了。这种结果也是预料之中，倒是劳烦你帮我们跑前跑后。”
“爸！”
林晓凡低着头，眼眶有些红了，声音却很坚定：
“没事的，我再过一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我也可以工作养家了。到时候即便这门手艺不挣钱，也没关系的。”
江天明听着这对父子一唱一和，顿时哭笑不得：“等等，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俩就不能先让我把话说完？”
说着，江天明将官方的介绍函摆在茶几上，郑重地推了过去：“这是清江市非遗文化推动委员会的正式邀请函，他们对林老爷子的手艺非常看重，想聘请林老爷子担任特聘顾问。”
林父一愣，伸手拿起公函，看了一眼之后差点没扶稳，手微微一抖：“这，这真是官方的邀请？”
“是的。”江天明点点头，“他们在筹备非遗复兴计划，想通过纪录片、电台访谈、线下教学、出版物，全方位推广手艺传承。当然，这还不止。”
江天明又掏出一张高瑞霖那张黑金名片，轻轻一推：
“这是高瑞霖老师，清江玉雕一脉的代表人物，他出五十万想收那枚核雕，说要送给他朋友的私人博物馆，还愿意出双倍请老爷子来当顾问。”
林晓凡已经听傻了，嘴巴张得都快能塞个核桃进去，被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家卖不出去的核雕，被江天吗拿出去一圈，居然被官方和私人买家抢着要？
林父则呆坐在原地，嘴唇哆嗦了两下，最后缓缓站了起来，竟是一下子对着江天明弯腰鞠了一躬。
“江先生，您是我们林家的再生恩人！”
江天明吓了一跳，立刻将林父扶住：“哎哎哎别别别，您要是再这么客气，我真不敢来了！”
“其实也是运气，正好碰到罢了，再说真正厉害的是你们祖祖辈辈留下的技艺。”
林晓凡也红着眼睛站起来，直愣愣地看着江天明：“江哥，这事，真是太突然了。”
江天明坐回沙发，一边笑一边揉了揉鼻子：“也是幸福的烦恼了，当时我也不好替你们做主，所以才着急回来问你们的意见。
我是觉得吧，两边其实都不错，一个是官方项目，一个是民间展馆，就看你们倾向哪个了。”
林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声说道：“老实说，自从老爷子住院开始，家里现在确实不宽裕。高先生出的价格，我们确实心动。但我爸这人又是个倔脾气，我也不好说。”
江天明点点头，没有多说：“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问问林老爷子？”
林父一愣，旋即点头：“对，对！这事我们不做主，还得让我爸定。”
“那行择日不如撞日！”江天明站起身来，“正好我车在楼下。”
林父和林晓凡坐进库里南后，明显都拘谨得很。
后排的座椅宽敞柔软，脚下还有真皮地毯，车厢内幽香淡淡，几乎没有一丝发动机震动，连窗外的城市喧嚣都被挡在了玻璃之外。
林父一屁股坐下去，立马就想站起来：“这车……太贵重了，我还是走着去吧。”
“爸你坐下！走路你怎么扛得住！”林晓凡一把拉住老父亲，小声嘀咕：“你儿子就坐了一次已经不想坐地铁了。”
这时，前排的房凯旋透过后视镜笑嘻嘻地搭话：“别紧张啊叔，咱江哥就是这性子，人可好得很。平时谁遇上事儿，只要一句话，他二话不说就帮。
前阵子我还被上司欺负，江哥替我打抱不平，还让我跟着他工作，你看看我现在这待遇，都开上库里南了！”
房凯旋一番插科打诨，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气氛渐渐融洽，车厢里的拘谨也悄然散去。
越听越觉得这车快开成夸夸专列了，江天明忍不住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
一路说笑，不多时便到了医院。
电梯刚一打开，还没走近病房，就听见里头一阵怒吼，老派普通话掺着一股子清江口音，吵得整个走廊都震了三震。
“我说我身体好得很！就是想回家雕点东西，你们拦我干嘛？！我能下地走路还能顺刀，住院干嘛，烧钱吗？！”
“林老爷子！您血压又飙了！”医生的声音苦口婆心，“您这还没恢复到指标值，不能出院啊！”
“扯什么淡！我年轻时候肺炎都不上吊瓶的，现在这点小病就躺床上？我要出院！小凡他爸呢？让他来给我办出院手续！”
正巧这时，江天明一行人推门进了病房。
林父一看这架势，赶紧冲过去把他爸按回床上：“爸！别激动！咱不急着出院了，家里现在有钱了！”
“有钱？”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林振东瞬间暴怒，从床上跳起来，身旁的心电图检测仪滴滴滴滴响个不停。
“你这个不孝子，是不是你把我的作品卖给那些不识货的暴发户了！那可是我的心血啊，我打死你个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