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1634 年)九月十三,北京城的皇宫内气氛压抑。崇祯帝坐在龙椅上,满脸忧虑,锦州的战事如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尽管已下令让钱守庸派兵援救锦州,但他仍放心不下,思索再三后,命人紧急宣召内阁首辅温体仁进宫商议对策。
不多时,温体仁匆匆赶来,进入殿内,赶忙跪地行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帝心急地摆摆手,说道:“温爱卿平身,朕今日召你来,还是为了锦州之事。锦州被围多日,钱守庸那边虽已接旨出兵,但朕总觉得不踏实,朕想从京营调些兵马派往锦州,你意下如何?”
温体仁微微皱眉,面露难色,躬身奏道:“陛下,京营里面虽然号称有 20 万兵力,但是多年来武备废弛,空饷缺额严重,大半不堪用,恐怕抽调有些困难。况且如今国库钱粮紧张,若调派兵力过少,赶赴锦州恐难扭转战局,于事无补;若调派过多,所需的粮草军饷数额巨大,朝廷实在难以承担啊。”
崇祯帝听闻,神色愈发凝重,在龙椅上微微前倾,急切问道:“如此说来,调兵一事不可行?那依爱卿之见,该当如何应对锦州危局?”
温体仁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陛下,臣以为,可派一位得力官员,带着陛下的圣旨前往前线,督促钱守庸尽快进兵,务必全力解锦州之围。如此既能表明陛下对锦州战事的重视,又可在不大量调兵的情况下,给前线施压,促使他们积极应对。”
崇祯帝听后,沉思片刻,觉得此计可行,点头说道:“爱卿所言有理。那朕便派兵部职方司主事马绍愉,带着圣旨前去督战,责令钱守庸即刻进兵,不得有误。”
于是,崇祯帝立刻下旨,命马绍愉火速准备,即刻启程前往宁远,督促钱守庸救援锦州。马绍愉领命后,不敢耽搁,快马加鞭,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往宁远。
抵达宁远后,马绍愉径直前往督师府,见到钱守庸后,当即宣读圣旨。钱守庸一听,心里明白皇帝这是在催促他赶紧出兵。他恭敬地对马绍愉说道:“马大人,既然您携带圣旨而来,督促我等进兵,这便是负有监军之责啊,往后我等便称呼您为马监军。”
随后,钱守庸一面派人火速去请李明到督师府,一面吩咐下人准备宴席,招待马绍愉。
此时,李明正在总兵府,钱守庸派来传信的李师爷匆匆赶到,将马绍愉前来宣读圣旨,催促出兵的事情告知了他。李明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应对之策,随后起身前往督师府。
待李明来到督师府,见到马绍愉,也跟着称呼道:“马监军一路辛苦。”
宴席上,酒过三巡,马绍愉放下酒杯,一脸严肃地对钱守庸说道:“钱督师,此次我奉陛下旨意而来,任务便是督促你们尽快进兵解锦州之围。锦州城如今危在旦夕,你们不可再拖延了!”
钱守庸连忙打起马虎眼,说道:“马监军啊,您有所不知,这兵马调动绝非易事啊。筹集粮草需要时间,从各堡抽调兵马也得一一安排妥当,还得时刻提防后金趁我们调兵之际有机可乘,这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周全,确实需要些时日啊。”
马绍愉一听,脸色瞬间变了,又看向钱守庸,指着他说道:“钱督师,锦州城被围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你居然还在这磨磨蹭蹭不派兵救援,难道是想违抗圣旨不成?”
见此情形,李明赶忙站出来打圆场:“马监军莫急,其实我们一直在积极组织救援。钱督师已下令,让杏山守将吕品奇率2000兵马、塔山守将周文郁带2500兵马、大凌河守将何可纲领3500兵马、大福堡守将高勋携1500兵马,还有右屯卫守将尤世威率3000兵马,三日后一同到宁远城集结。如此,总计集结兵力达人。到时候,我们点齐兵马便一同前去救援锦州。只是这援兵统帅之位,我与钱督师都肩负着守卫宁远城的重任,实在离不开身,正为此事犯愁呢。这不,马监军您来了,您乃是陛下亲派的使者,不如就由您统领这些大军前去救援锦州,相信在您的带领下,定能旗开得胜,解锦州之围。”
马绍愉一听,吓得脸色惨白。毕竟让他统领大军去和后金军作战,无疑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他看向李明,说道:“李将军,您这可真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个兵部职方司主事,哪有带兵打仗的经验,这统帅之位我实在担当不起啊!”
李明看着马绍愉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暗笑,但面上仍一脸诚恳地劝道:“马监军,您无需过谦。您奉陛下圣旨前来,陛下对您信任有加,想必您必有过人之处。这援兵统帅之位,非您莫属啊。况且,各路兵马皆是精锐,只要调度有方,定能解锦州之围,立下不世之功,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
马绍愉一听,吓得脸愈发惨白,苦笑着连连摆手,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李将军,您就别再打趣我了。我自幼苦读诗书,虽钻研过兵法理论,可这真要带兵打仗,那完全是两码事啊。我从未真正上过战场,这战场上刀剑无眼,瞬息万变,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之地,我实在是没有这个能耐啊。若是因为我指挥不当,导致救援失败,那我可就是大明的罪人了,还请两位大人另选贤能吧。”
钱守庸听闻,与李明对视了一眼,两人瞬间心领神会。钱守庸脸上堆满了笑容,上前一步说道:“马监军,您这话说得就太谦逊了。您想想,陛下派您来,肯定是觉得您有这个能力。这锦州战事吃紧,眼下实在是找不到比您更合适的人来统领大军了。”
马绍愉着急得额头都冒出了细汗,忙说道:“钱督师,带兵打仗讲究统筹运筹帷幄,这本就是您督师的职责所在,至于领兵冲锋陷阵,那也是李将军这样的总兵该做的事啊。我不过是奉陛下旨意,负责监督你们进兵而已。具体的指挥调度,还得仰仗您二位啊。”
李明见状,假装和事佬,站出来说道:“既然马监军把大家职责都明确了,那也好。只是到时候真打起仗来,还望马监军谨记,您既已表明具体指挥非您职责所在,那就千万不要再插手了。不然战场上军令如山,稍有混乱,后果不堪设想啊。”
钱守庸也赶忙附和道:“对对对,马监军。这后勤粮草的督运、各方协调等等事宜,都由我负责,您就不必操心了。您只要做好监军该做的事就行,可千万别越俎代庖,打乱了我们的部署。”
马绍愉心中暗暗叫苦,他又怎会听不出两人话中的意思。若是自己再坚持争权,恐怕这两人转头就会把统帅的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到时候自己可就真成了那个带兵去送死的冤大头。无奈之下,他只好咬咬牙,点头答应道:“好好好,就依两位大人所言,我只做好监军之责,绝不插手指挥之事。”
见马绍愉终于松口,李明和钱守庸相视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招呼道:“来来来,既然说定了,咱们接着喝酒。等各路兵马一到,即刻商议救援锦州的大计。”
于是,三人继续坐在桌前,表面上谈笑风生,举杯共饮,可各自心中却都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