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然眼看着猩红的血液将自己淹没，却并未显得慌乱。
他的瞳孔在血色中微微收缩，鼻翼轻颤，嗅到了血液中那股铁锈般的腥甜气息。
早在发现自己双脚不能动弹之时，他就已经将灵气凝聚于体表。
此刻虽然被粘稠的血液完全浸泡，但体表甚至衣袍上都没有沾染半点血渍。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蜷曲，感受着四周血液的流动。
不需要使用避水珠，因为他骨髓内凝聚的天地元气玉色液体正在缓缓流转，除了源源不断地产生灵气外，还能为他提供身体运转所需的一切物质。
绝对的黑暗笼罩着他，没有一丝光线，连声音都被隔绝。
更可怕的是，他的神识像是被某种粘稠的物质包裹，完全无法外放。
识海内的传讯法阵也失去了联系，就像被生生切断的丝线。
若不是鼻腔里仍能闻到那刺鼻的血腥味，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坠入太虚之中。
\"你是谁？\"林天然沉声问道，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像是被挤压在石壁之间。
他注意到自己的声线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一丝金属般的颤音。
\"老夫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他们都叫我血老。\"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回荡。
那声音时而如同远处山谷的回响，时而又近得仿佛有人贴着他耳畔低语。
忽然，林天然感到周身压力一松，眼前景象骤然变化。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暗红色空间。
四周的墙壁像是用凝固的血液砌成，表面泛着诡异的暗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是幻觉？\"他心中警铃大作，立即运转五行精神力探查。
虽然他的五行精神力还未达到诞生灵智的水平，但足以准确感知自己的精神波动。
片刻后，他确认这不是幻觉——每一丝精神波动都告诉他，这里是真实存在的空间。
\"小友不用猜了。\"那道枯瘦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三丈处。
那是个佝偻着背的老者，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血色纹路。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完全由两滴凝固的鲜血构成，正诡异地盯着林天然。
\"这里是老夫的血之领域。\"老者缓缓道。
\"血之领域？\"林天然心头一震，后背瞬间绷直。
他曾在古籍中读到过，对特定事物的原理和规律领悟到极深境界后，修士便能以其为媒介，将周围环境转化为独属于自己的领域。
在领域中，施术者就是主宰，能够对特定事物进行法则层面的操控。
而血之领域，正是生命法则的旁支——血之法则的具象化。
\"你是大乘境修士？\"林天然心头大震，心道这次碰上硬茬子了。
能够掌握领域这种法则层次技能的，最低也是大乘境界。
血老干瘪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露出两排泛黄的牙齿：\"不错，玩具城居然有一位大乘境修士，你是不是很意外？\"
玩具城明面上的最高战力是堪比大乘后期的仙傀，其次便是合体境后期的董浩。
这个血老，从未在公开场合露面过，就像是从地底突然冒出来的鬼魅。
\"的确很意外。\"林天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直视血老那双血色的眼睛，\"你将我困在你的血之领域内，意欲何为？\"
\"因为......\"血老缓缓抬起枯枝般的手指，指甲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少主命我杀了你。\"
林天然感到自己的双脚仍然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牢牢锁在地面，像是生了根一般。
他尝试调动体内灵气，却发现连最基础的术法都无法施展。
于是他索性摊开双手，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那你还等什么？\"
血老的笑容扩大了几分，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像是一张揉皱的血色纸张：\"我杀人的方式有些特别，被杀之人会很痛苦......\"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柔和：\"所以......我劝你自我了断比较好。\"
林天然敏锐地注意到血老说话时，右手食指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他心中一动，双手环抱胸前，故意拖长声调：\"哦？我还以为......是你怕过度动用法则之力，被星宫锁定气机呢！\"
血老的表情明显一滞，那双血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发出沙哑的笑声：\"难怪少主命我务必杀了你......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他抬起右手，食指指向林天然的胸口：\"不过，杀一个区区炼虚后期，还用不了太多法则之力。\"
他的指尖泛起一点猩红的光芒：\"既然你不愿自我了断，那我就尝尝我的血咒术！\"
林天然突然感到体内的血液开始不受控制地升温。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他血管里点燃了无数细小的火苗，从四肢百骸同时烧起。
他立即调动体内各种能量抵抗——经过青骨谣功法改造后，他的血液基本都是由液化的灵气组成。
他尝试用体内庞大的灵液储备进行换血，将身体其他部位的灵液源源不断地置换进血液之中。
同时，他引导五行元素中的水元素沿着经脉流动，为沸腾的血液降温。
两种方法同时施展，确实起到了一定效果。
但当他体内所有灵液都置换完毕后，血液的温度仍在持续攀升。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滴血液都在尖叫，都在抗拒着某种无形的操控。
血老惊讶地挑了挑眉。
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在血咒术下坚持这么久——
通常修士的血液在几个呼吸间就会沸腾，而这个年轻人的血液升温速度竟然慢了数倍。
林天然的皮肤开始泛红，细密的汗珠刚渗出就被蒸发。
他的血液温度已经接近沸点，一丝丝血雾从他体表的毛孔中渗出，在周围形成一团淡红色的雾气。
得益于五行煅体大成的无漏金身，他的身体对高温有着极强的抵抗能力。
但此刻，他感觉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炙烤，喉咙干渴得像是吞下了一把沙子，喷出的鼻息灼热得能点燃纸张。
他忽然想起金属手镯中还储存着近万箱天魔灵血，但当他尝试用神识取用时，却发现神识被牢牢禁锢在识海内——血老的领域完全封锁了他的储物法器。
血液沸腾的声音在他耳中变得无比清晰，像是无数气泡在破裂。
他身体中的灵液不断补充到血液中，然后又被蒸发出体外，使他身体周围的灵气近乎实质化。
林天然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嘴唇因失血而变得苍白干裂。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像是被浸泡在滚烫的泥浆中，越来越沉重。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灵气！”血老越来越觉得面前之人的诡异。
他此刻也不好受，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皱纹的沟壑滑落。
血咒术一旦施展就不能中断，否则施术者也会遭受反噬。
他从未想过杀一个炼虚期修士会如此费力，只能咬紧牙关继续施术。
林天然的血液几乎完全干涸，身体极速的干瘪下去。
他的皮肤裂开，露出下面的同样干裂变形的肌肉和深褐色的血管。
“这次真要死了吗？”林天然在浑浑噩噩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