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卷着尘土停在大西路67号门前。
杨春抚摸着那辆崭新的凯迪拉克锃亮的方向盘,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对刚到手的新玩具非常满意。
李海波利落地跳下车,看着余海仓指挥宪佐将肖明运夫妇押进别墅——这鸟人抓捕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余队长,后面的抓捕任务就由你带队跟杨春去吧。”李海波对着积极忙前忙后的余海仓喊道。
余海仓点头哈腰地跑过来,“好嘞!李长官您就在家歇着,抓捕这种糙活理应由我们来做!”说完上了杨春的车,马不停蹄地直奔下一家。
李海波也没闲着,把肖明运夫妇带到审讯室立即开始审讯。
虽然答应了肖昌平暂时不动刑,但例行性的询问还是要的。
李海波从宪佐中挑了几名会写字的充当文书,要求也不高,能写字就行,字写得丑一点,慢一点也无所谓。
反正审讯只是走个过场,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些人里面没有人和刺客勾结,他也只是想借这次甄别的机会从这些汉奸身上捞点钱。
审讯室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闷热气息,书记员早已在长桌后正襟危坐,笔尖悬在泛黄的纸上,随时准备记录。
墙角的炭火盆烧得通红,时不时发出“噼啪”声响,迸溅的火星落在青砖地上,瞬间熄灭。
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皮鞭、烙铁、竹签,有些刑具表面还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血迹。
肖明运夫妇被按在冰冷的铁椅上,肖太太被这场景吓得瑟瑟发抖,而肖明运虽强装镇定,却难掩眼底的恐惧。
“说说吧,昨天晚上参加晚宴前都见了什么人?宴会上说了什么话?汪先生去书房后你们又在干什么?都细细说来!”李海波半躺在审讯台后的藤椅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肖明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紧张,从抵达会场开始,将每个细节都详细道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后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李海波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显然根本没认真听。
等肖明运讲完,李海波瞥了眼书记员。书记员点头示意已记录完毕,他随手丢出蘸满印泥的木盒:“签字画押,带下去。”
肖明运颤抖着按上指印,一旁拿着皮鞭、早就跃跃欲试的熊奎满脸失望,不甘心地握紧了手中烧红的烙铁。
见肖明运夫妇要被押出去,熊奎突然举着烙铁拦在门口,“波哥!辣椒水都熬好了,烙铁都烧红了,好歹让我用一下啊!咋就完事了呢?”
滚烫的烙铁在面前挥舞,热气直扑肖明运夫妇,肖太太脸色瞬间煞白,几乎瘫软在地。
李海波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熊奎,在他耳边低声喝止,连拉带劝才稳住情绪激动的熊奎。
惊魂未定的肖明运夫妇千恩万谢地出了审讯室,也没关进地下室,而是在楼上挑了间客房让他们两口子休息,这待遇简直就是五星级享受了,当然门口的看守少不了。
李海波望着他们被吓得腿软、几乎走不动路的背影,转头对熊奎笑道:“瞎子演得不错啊。怎么想到这一出的?”
熊奎挠了挠头,憨笑着说:“本来真想动手,你说暂时不用,我也没打算胡来。
可看着他们吓成那样,临时起意想多吓唬吓唬。
怎么样波哥,像不像那么回事?”
李海波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演得不错,等一下继续演!”
杨春他们的抓捕工作进展得很顺利,不但把人抓了回来,还又带回了一辆进口轿车。
审讯室里,审讯工作走马灯似的继续进行,抓回来的人挨个过了一遍,炭火盆依旧噼啪作响,熊奎挥舞着烧红的烙铁,配合着李海波继续上演着威逼恐吓的戏码。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快到中午时,抓捕行动进入尾声。最后一家是陈姓父子,因为父子两不在一处,杨春和余海仓商量干脆兵分两路,余海仓带队去陈家抓老头,杨春带队去市政府抓儿子。
不久,率先完成任务返回的余海仓轻车熟路地摸到书房——李海波的临时办公室,推开门时谨慎地左右张望。
他从口袋里掏出用手帕包裹的三根小黄鱼,轻轻地放在书桌上,“李长官,这是今日几家的孝敬,杨长官特意嘱咐交给您,而且杨长官答应了那些家属,今天之前不动刑。”
李海波看着桌上的小金鱼点了点头,看来杨春学得很快呀!
他没有去拿金条,而是看着余海仓说:“眼看就到饭点了,余队长,你有没有盘算过,往后兄弟们的饭食怎么解决?”
余海仓眉梢微挑,脸上笑意瞬间漾开:“可不就等着跟您汇报吗!
家父在静安寺旁经营着间本帮菜馆,‘松鹤楼’的招牌在那片也算响亮。
往后兄弟们的伙食,还请李长官多提携!”
“既然是自家的买卖,能照拂自然是要照拂。”李海波垂眸瞥了眼那包金条,“这些钱你先收着,今后让你家的馆子给大伙送餐。等这趟差事了结,剩的钱给兄弟们分润了,也算辛苦费。”
余海仓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哎呦喂!多谢李长官关照,我这就去安排,保证让兄弟们准时吃上热乎饭!”
余海仓刚出去,熊奎便大步跨进书房,他肩头扛着的牛皮鞭随着动作晃悠,“波哥,眼瞅着快到饭点了,能开审动真格的了吧?”
李海波笑骂道:“你个死瞎子,就知道动刑!多等会儿能死啊?”
熊奎小心地探出屋外看了眼,确定走廊上没有人,转身坐下轻声说:“这些可都是铁杆汉奸,好不容易落我手里,不打一顿我手痒!”
“你少特么给我犯浑!”李海波警告道,“现在别把他们当汉奸,得看成会下金蛋的鹅!留着喘气才能下金蛋,懂不懂?”
熊奎撇着嘴,满脸悻悻然正要转身,桌上的黑色转盘电话突然尖锐地“铃铃铃”作响。
李海波被这突兀的电话铃声吓一大跳,惊得从椅子上弹起,骂骂咧咧道:“卧泥马!
这别墅闲置这么久,电话居然还打通着?
李斯群这败家玩意儿,真是不把电话费当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