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南极
1941年1月，蓬塔阿雷纳斯，智利。
破冰船的汽笛拉响，一道白色蒸汽冲破寒冷的晨雾，船体缓缓驶离港口，向着南方那片无尽的蓝色航道驶去。
黑羽站在甲板上，望着天际，风从海面吹来，带着南极洋的冷意。他们的目标南极——地球上最神秘的大陆，正在等着他们去揭开它的面纱。
皮克斯把大衣裹紧了一点，深深吸了口气，顺手抓起望远镜，对着海天一线瞄了一眼，然后朝黑羽挤挤眼睛：“兄弟，这次可真刺激，我们要去挑战世界尽头。”
黑羽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少贫嘴，先看看你的航线图。”
皮克斯耸耸肩，掏出航海图，大副和几名资深水手围了过来。大副是个满脸胡茬的智利水手，名叫卡尔德隆，他对南极的水域了如指掌。
“你们两个外来客，听好了，”他用西班牙语说道，黑羽能听懂，但稍微有些吃力，皮克斯则完全无压力。
“去南极，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卡尔德隆用粗糙的手指点着地图，“从这里到南设得兰群岛，再到威德尔海，接着穿越浮冰带，咱们们的破冰船虽然够坚固，但南极的浮冰可不会给你面子。冰原在流动，风暴在变幻，最可怕的还是南极的‘鬼天气’，前一秒晴天，后一秒你可能就看不见自己的手。”
黑羽点点头，这趟航程确实比他预想的更复杂。
“还有一点。”卡尔德隆压低声音，“你们要去的地方……不是无人的。”
皮克斯挑了挑眉：“你是指德国人？”
卡尔德隆深深吸了口烟，吐出一团雾气：“德国人在南极可没少折腾，他们1939年就在施瓦本兰投下了旗帜，他们可能还在那儿建了什么秘密基地，听说这基地还会逐步扩大，我们出海的时候，得随时警惕他们的巡逻机。”
黑羽沉吟片刻，拍了拍船长的肩膀：“那就靠你们这些经验丰富的水手，帮我们避开德国人了。”他心里其实想得是如何靠近德国人，打听柯琳的下落。
卡尔德隆哈哈一笑：“避开？兄弟，南极可不是你想去哪就去哪的地方，这里唯一的王者是风暴和浮冰。你最好祈祷别撞上它们。”
破冰船一路南下，跨越南纬60度后，温度骤降，海水的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冰冷。
在夜晚，极光如缥缈的鬼火，在天际舞动，那是南极光，它们像是一条条翠绿色、紫色、蓝色的光带，在夜空中翻腾，犹如上古传说中的灵魂在跳舞。
“这景色值回票价。”皮克斯啧啧赞叹，“不过，最好别让我们见到幽灵船。”
“幽灵船？”黑羽轻皱眉头，不明所以。
“对啊，你们没听说过‘荷兰飞船’的传说？”卡尔德隆用低沉的嗓音说道，“那些在南极失踪的船只，有时会在暴风雪里重现，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海面上。”
黑羽瞥了他一眼：“你信这些？”
卡尔德隆耸耸肩：“我不信，但南极的水手们信。”
皮克斯哈哈一笑，“要是遇到幽灵船，我们就把他们用相机拍摄下来，然后带回去卖给报社和博物馆。”
船员们大笑起来，气氛短暂地轻松了些。
然而，随着纬度继续下降，海上的情景开始变得越来越诡异。他们看到了一些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冰山，这些冰山形态奇异，有的像是高耸的城堡，有的像是远古巨兽沉睡的遗骸。
更诡异的是，某些冰山的底部似乎隐约能看到某种金属色的反光，仿佛埋藏着什么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这冰山里……会不会封存着什么东西？”皮克斯望着冰山喃喃道。
“封存着被冰封的南极文明？”黑羽淡淡地说。
“别胡思乱想。”卡尔德隆打断了他们，“我们水手只关心一件事——活着穿过这里。”
就在这时，用望远镜四处搜寻的了望员突然大喊：“空中有东西！”
黑羽猛地抬头，只见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架银灰色的飞机，它的机翼上印着黑色的铁十字，正是德国空军的侦察机。
“德国人！”皮克斯低声咒骂，“他们来得还挺快。”
“他们发现我们了？”黑羽皱眉。
卡尔德隆脸色沉重：“他们可能一直有人留守在这里监视。也可能是刚来的部队。我判断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皮克斯立刻冲进驾驶舱，操控无线电设备，尝试监听对方的通讯。
“他们在通报我们的坐标。”皮克斯脸色一变，“看来德国人在南极真的有基地！”
黑羽深吸一口气：“我们不能让他们追踪到我们的轨迹。”
大家彼此对望，的确如此，如果让德军知道他们的位置，而他们如果正缺乏补给，他们一定会像海盗一样来船上烧杀抢掠，他们的军火储备，一定比他们这艘破旧的破冰船上的军火储备要充足的多。
“要怎么做？”卡尔德隆望向黑羽，问道。
黑羽目光一冷：“加速，钻进浮冰带。”
破冰船立刻加速，冲入密集的浮冰之间，船体在冰层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巡逻机在空中盘旋，试图寻找他们的踪迹。但在浮冰之间，他们的船体迅速隐藏在白色迷宫之中。
巡逻机盘旋了一会儿，最终无奈离去。黑羽和皮克斯对视一眼，知道他们刚刚避开了一场麻烦，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破冰船在浮冰带中穿行，像一只狡猾的海豹，在冰川的裂隙之间闪转腾挪，甩开了德国巡逻机的视线。
然而，黑羽和皮克斯都知道，德国人不会就此罢休。他们的目的是找到柯琳，但此时此刻更重要的事情是先能活着。
果然，不到半小时，皮克斯就监听到了一段新的德军无线电通讯：“目标疑似智利的破冰船，进入区域d-17，可能是不经穿，也可能是间谍或非法探险者。命令：第二巡逻队出动，准备拦截。”
黑羽脸色一沉：“他们真的盯上我们了。来者不善啊。”
卡尔德隆脸色阴沉，“德国人向来疯狂，战争狂魔，他们并不爱好和平。”
“黑羽，你该庆幸。”皮克斯半开玩笑地低声在黑羽耳边说，“至少证明我们选的路线是对的，德国人果然在这里有基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祈祷活着是正经。”黑羽苦涩的一笑。
德军的追击行动很快展开。
两艘灰色的武装快艇从某个隐藏的冰川峡湾中驶出，朝着破冰船的方向高速前进。快艇上配备了机枪，甲板上站着身穿白色雪地伪装服的德国士兵，他们的表情冷峻，行动精准，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部队。
皮克斯盯着望远镜：“我讨厌说‘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但……”
黑羽已经拿起了步枪，冷静地说道：“船长，我们有多少燃料？”
“足够冲过这片冰海，”卡尔德隆脸色严峻，“但如果他们继续追，我们没办法甩开他们。”
“那就创造点障碍。”黑羽转向船员，“有炸药吗？”
卡尔德隆的副手，一个胡子拉碴的老水手点点头：“有几桶工业用炸药，原本是为了破冰准备的。”
皮克斯眼睛一亮：“太棒了，我有个主意。”
皮克斯迅速指挥船员，将几桶炸药装入木箱里，用绳索固定好，然后拖到甲板边缘。与此同时，黑羽在船尾架起了一把轻机枪，负责掩护。
德军的快艇越来越近，德国士兵用扩音器喊话：“这里是新施瓦本兰的驻防部队！停止前进！接受检查！”
“任何人对南极都没有主权，在南极的土地上，你们无权检查我们的船只。”皮克斯高声喊道。
黑羽冷冷一笑：“不用跟他们废话，要让他们停下来，唯一的方法就是给他们点‘礼物’。”
皮克斯猛地一推木箱，炸药连同几块冰块一起掉入海中。“船长，调整航向，快！”
船长拉动操舵，破冰船急转弯，在海面划出一道弧线，德军快艇立刻跟上。
然而，下一秒，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在冰海中响起！炸药在海水中引爆，掀起巨大的水柱和冰块碎片，一艘德国快艇被掀翻，另一艘被迫紧急掉头，避免撞上浮冰。
“完美！”皮克斯兴奋地握拳。
黑羽依旧冷静：“这只是暂时的。德国人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空中再次传来轰鸣声，一架德国水上侦察机低空掠过，开始向破冰船投掷照明弹，显然是为了引导更多的追击部队前来。
“他们要呼叫增援了。”黑羽皱眉。
皮克斯舔了舔嘴唇：“那就必须尽快找到柯琳，否则咱们可没法活着离开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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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风暴在远方低吼，雪原在基地周围延展成一片苍茫的白色荒野。天际尽头，一道昏黄的阳光从厚重的云层后勉强投下几缕微光，使冰雪反射出冷淡的光泽。温度低得刺骨，空气中带着南极特有的干燥与清冽，每一次呼吸，肺叶都像被冰刀割裂。
德国探险队的基地设立在一片背风的冰川台地上，几排军用帐篷围成一个临时营地，外面用厚厚的防风屏障加固，以抵挡南极狂暴的风雪。
柴油发电机在一角隆隆作响，为基地提供有限的照明和供暖。几座低矮的金属屋顶建筑半埋在雪地里，那是从德国船上卸下来的可拆装房屋，作为指挥中心、实验室和无线电通讯室。
探险队员们披着厚重的狼皮大衣，脚踩防滑靴，在基地间穿行。他们之中有科学家、测绘员、技师和军人，每个人都忙碌着，有人在调整无线电设备，与柏林保持通讯；有人在检查雪地车和雪橇犬的状态，准备下一次勘探；更有几名士兵警惕地站在基地边缘，警戒着未知的南极荒野。
柯琳和艾森·布莱克站在一座冰岩旁，望着远方的雪原。那里，有德国人正在用电钻和炸药清理一处埋藏在冰下的奇异结构。他们上次在这里探险就发现了一座地下入口——一个冰封的圆形隧道，通向某种未知的空间。工程队正小心翼翼地挖掘，试图打开那道覆盖着诡异符号的金属门。
在基地的主帐篷里，通灵师鲁道夫·克劳泽正坐在熊皮覆盖的木箱上，闭着眼睛，双手交叠在胸口，似乎在进行某种神秘的冥想。他的眉心皱紧，嘴唇微微颤动，仿佛在低声呢喃某种古老的语言。
风暴即将来临，而基地中的人，都在等待着某个未知的启示。
艾森·布莱克搞来一台望远镜，朝远方望去，远方似乎传来火光，雪原在燃烧。
爆炸的回响在冰原上滚动，仿佛远古冰川在低语，又像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在黑暗中苏醒。
风带着碎冰刮过帐篷，探险队的火堆摇曳不定，影子在雪地上扭曲拉长。
“太冷了，我们回帐篷里取取暖？”艾森·布莱克征求柯琳的意见。
柯琳点点头，他们走进温暖的帐篷。
艾森·布莱克将手中的望远镜扔在帐篷内的小桌上，他皱眉着眉，眼里闪着不安的光。
“柯琳，我刚刚在望远镜里看到火光，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冰原怎么会着火？”他问，声音冷静而警觉。
柯琳没有回答，而是转向鲁道夫·克劳泽。“我们有通灵师在场，懂得遥视，何不直接问问他？”
通灵师鲁道夫·克劳泽是个瘦高的男人，披着黑色羊毛斗篷，深陷的眼窝里藏着某种难以捉摸的东西。
他听到柯琳的话后，露出一个微妙的微笑，就像一个早已知晓结局的人。
“我看看。”他说，低声念诵起一串德语咒语，双眼微微翻白，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他的身体晃了一下，仿佛灵魂被扯出了现实，飘向某个未知的领域。
帐篷外的风声似乎低沉了，柯琳和艾森屏息等待。鲁道夫的嘴唇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是一艘破冰船。”
柯琳的心猛地一沉。内心充满希望，会不会是黑羽和皮克斯！他们来了？
鲁道夫继续说道，声音越来越凝重。“破冰船上的人和德国探险队起了冲突。”
艾森·布莱克的表情一变，手下意识的已经按到了腰间的武器。“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的人要上船检查。”鲁道夫低声道，呼吸有些急促，仿佛亲身经历了那个场面。“但船上的人……他们送了德军一份大礼。”
他猛地睁开眼睛，幽深的瞳孔里闪烁着某种狂热。“爆炸。”
柯琳的指尖收紧，指甲刺入掌心。她几乎能想象出那一幕——黑羽和皮克斯被德军拦下，交谈几句后，突然引爆某种装置，让德军陷入混乱。或许是炸毁了某台关键的设备，或许是干脆炸毁了一条冰脊，让德军的雪地车被埋进裂隙里。无论如何，这绝不是结束，而只是开始。
他们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给德国人点颜色瞧瞧，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鲁道夫缓缓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嘴唇微动，仿佛在祷告。“在这里，不要轻易冲撞那些沉眠的存在。”他说，声音像是在诉说一条古老的警告。“这里埋藏着比我们更古老的生命，它们的愤怒，远比人类的战争更加可怕。”
艾森·布莱克嗤笑了一声，“你在说鬼故事吗？”
鲁道夫目光深沉，直视他的眼睛。“不，先生。”他的声音像冰冷的铁器划过岩石。“我是说，万物皆有灵。”
柯琳若有所思地望着鲁道夫，忽然开口道：“鲁道夫·克劳泽先生，您能教我遥视吗？”
鲁道夫微微扬眉，看了她一会儿，嘴角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我考虑考虑。不过教你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多一个人帮您遥视，也许就能早一刻发现危险，好提前应对，能救很多人的命。”柯琳说。
鲁道夫点点头，“好吧，这理由说的过去，我可以教你。不过，柯琳，你要先明白一点——看见并不代表理解，窥探并不代表掌控。你敢直视这个世界背后的真相吗？”
柯琳嘴角略微勾起。
帐篷外，风声低吟，雪地闪烁着不祥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