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他是你的踏路石
自从和詹森见过面后，汤姆对那位从未见过真容的祖母也产生了一些好奇。
他想去问问阿斯特拉，但听伊芙他们说，阿斯特拉并不喜欢别人提起卡米尔·格林这个人，于是他又找到了孩子只比他大几岁的哥哥——安德鲁。
虽然安德鲁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感觉一般，但看在阿斯特拉的面子上，他也没表现出什么。却在汤姆提出疑问后有短暂的愣神。
“小叔叔没和你说过？”
汤姆点头。
“没有，要不是伊芙和伊瑟尔，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妈妈，还有祖父祖母。哥哥，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德鲁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很好回答，他看着小孩子站在自己面前还算乖巧的样子，硬是想从这个小孩身上找出来一丁点阿斯特拉的影子。
但很可惜，汤姆的容貌虽然不错，但安德鲁找不出任何一丁点儿阿斯特拉的影子。这也让他歇了心思。
“卡米尔去世的时候，我也没比你大多少，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别的我不太了解，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小叔叔和他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两个人也都在灾难部待过，只是小叔叔最后还是去了国际魔法合作部，不过那里也更适合他。”
汤姆得到的只有这些，卡米尔·格林对他来讲是神秘的。
但当时安德鲁还问了一个让汤姆觉得复杂的问题。
“你没问过小叔叔有关你母亲的事情吗？”
“爸爸说妈妈变成石碑了。”
安德鲁被哽了一下，哑着嗓子问道：
“还有别的吗？”
汤姆摇摇头，小孩子想不了那么多的东西。他们只会将注意力放在周边人的身上。对汤姆来讲，自己对“妈妈”这个人的兴趣还比不上经常来自己家吃饭还给自己甩脸子又被爸爸教育的盖勒特叔叔。
爸爸和一堆教父教母就是他的全部了。好吧，还有伊芙和伊瑟尔这两个大侄女和侄子，不能再多了。
安德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这件事。
他找到过阿斯特拉，和他讨论过汤姆对母亲这个身份的漠视，询问阿斯特拉这样的教育是不是真的对。
但这场谈话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的奥瑞莉亚制止了。
她拉着安德鲁，让他不要再谈论那些事了，阿斯特拉有他自己的打算。
“可是为什么？”安德鲁自认为自己对阿斯特拉是了解的，他渴望一些东西，理所应当的会让他的孩子拥有那些，即便那不是亲生的，可他没有。
汤姆在整个成长过程中得到的都只有阿斯特拉的身影，没有“母亲”的身影。
奥瑞莉亚给了他重重一击。
“我总感觉你不像是阿斯特拉带出来的孩子。你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个？”
安德鲁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奥瑞莉亚瞥了一眼盯着自己鞋尖，极力隐藏自己气息的沃恩，明目张胆的翻了个白眼。
“除了我们这些内部人，外界几乎都认为汤姆是阿斯特拉的亲生孩子，你让他执着于母亲，这个位置的空缺谁来顶？”
安德鲁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徽章戒指。
“我只是在想，小叔叔身边可以有一个人照顾他，而不是出现一个人让他照顾。而且，卡米尔没给他的，他没有让孩子填补遗憾的想法吗？”
无语这种情绪已经要从奥瑞莉亚的蓝眼睛里溢出来了，她盯着安德鲁，得出结论。
“你就是太闲了，才有时间在这里胡思乱想。就算阿斯特拉真的有妻子，他也是照顾人的那一方。詹森不是个好父亲，阿斯特拉当了一个自己认知中好父亲应该做的。可詹森同样不是一个好丈夫。你觉得阿斯特拉有一个妻子会怎么样？”
安德鲁没说话，奥瑞莉亚替他说了。
“你会看到一个完美的家庭，完美到认为是虚假的，完美到要踩着阿斯特拉的尸骨去构建，用他的血去涂抹。你会看到一个完美的艺术品。由阿斯特拉亲自完工的完美艺术品，以生命为代价。”
奥瑞莉亚看着在这些小事上纠结的安德鲁，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知道吗，安德鲁？阿斯特拉是不应该有孩子的。”
安德鲁的身体颤了一下，他像是听到了恶魔的低语，觉得浑身发冷。
“你忘了他让你保持中立，不让你和格林德沃接触的原因了吗？”
奥瑞莉亚缓缓开口。
“他是你的踏路石，甚至说，他是整个格林家族的踏路石。为了试探格林德沃这条路的正确性。你看到格林德沃的疯狂了不是吗？你觉得他是在什么样的心理下收养那个孩子的？”
安德鲁只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
“我不会让小叔叔有事的。”
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奥瑞莉亚的附和，安德鲁僵硬转头，像钟楼上缓慢转动的齿轮。
“也是，我怎么能做得到那种事呢……姑姑，小叔叔为什么让我做家主啊？只是因为他没有其他选择了吗？如果你有一个孩子，把他或她带回格林家，小叔叔一定会选择他们的吧，对吧？”
“不会的。”
说这句话的人是沃恩，他看着自己的孩子，在他的注视下摇头。
“阿斯特拉只会选你，将上一代的恩怨彻底终止于我们。你是最好的孩子，安德鲁。在爸爸、姑姑，还有你的小叔叔看来，你就是最好的孩子。不要再否定自己了。尽可能的去做就好了，你不需要去忧虑什么，还有我们。”
安德鲁沉默了下来。他知道，他始终记得阿斯特拉和自己说过。
阿斯特拉会为自己兜底，那是他永远的护盾，只要有阿斯特拉在，安德鲁永远不用忧心什么，只要他永远都在……
安德鲁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他的心跳的很快，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小时候盖勒特和阿斯特拉相处时说的那些话涌入脑海，他用尽全力安顿好沃恩和奥瑞莉亚后，来到了格林老宅，他听到了汤姆的声音。
“爸爸做的蛋糕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这句话他小时候也说过，当时还想着要怎么配平梅尔和阿斯特拉的小蛋糕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他听到阿斯特拉在笑，很温柔的笑，听到娜娜进入房间打断对话，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听到阿斯特拉对他的温柔询问。
“安德鲁？”
阿斯特拉看出了安德鲁的精神不好，汤姆端着小蛋糕出来，递到安德鲁身前。
“哥哥好，爸爸做了蛋糕，可好吃了！我可以分享给你，因为哥哥和我的关系好！”
安德鲁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揉了揉汤姆的脑袋，不同于自己家的两个孩子，不同于上次对汤姆的审视，他这次竟然在汤姆身上看到一些阿斯特拉的幻影。
就好像小时候的自己和阿斯特拉身份互换一样，明明这两个人一点也不像。
只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在阿斯特拉名下的吗？
“谢谢汤姆。”
虽然小孩有点不情愿，但安德鲁能看出来，这小家伙还是期望有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分享，于是他拿了一个，道了谢。
汤姆的眼里虽然有不舍，但也莫名其妙的开心，然后得到了他期待已久的、阿斯特拉的夸奖和摸摸头。
“小汤米真乖，好孩子。”
汤姆觉得阿斯特拉的夸赞可比小蛋糕好多了，不过小蛋糕还是排在第二位的，饼干也排在第二位。阿斯特拉的夸奖和睡前故事还有童谣排在第一位！
拜托了娜娜和维克照顾好汤姆，阿斯特拉和安德鲁一起去了书房。
结果阿斯特拉以为的、情绪早已平复了的安德鲁一进书房就抱住了他，这可把阿斯特拉吓得不轻，结果这孩子下一句话直接让他愣在原地忘了反应。
“小叔叔，你不会死的，对吧？”
阿斯特拉没想到自己还会在安德鲁结婚生子后的某一天对他进行死亡教育。
“人哪有不会死的。”
他轻声安慰，结果安德鲁不买账。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家主！我是你选的！如果你在我的孩子继承家族之前离去，我就是格林家地位最高的了！你必须告诉我！”
安德鲁紧紧抱着阿斯特拉，声音哽咽。
“小叔叔，我害怕……”
阿斯特拉的动作顿了顿，将这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安抚他。
“不怕，小叔叔在，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