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我回来啦！快来迎接我。”
陈书宁推开宿舍门，站在门口笑着喊道：“我带了炸酱和虾酱回来，晚上咱们去食堂买馒头，就馒头吃。”
姜和平放下书，匆忙走过去，接过旅行包，笑着提议道：“晚上咱们吃面条吧！都说京市的炸酱面香，我还没吃过呢！”
“咚——”
陈书宁掏出玻璃瓶，放在书桌上。笑着说：“想吃面条就打面条，想吃馒头就买馒头。君山往炸酱里放了好多肉丁，吃起来特别香！这虾酱用油炒过，一点儿也不腥。”
柳忠玉咽下口水，揪着辫子说：“书宁，这么好的东西，你留着吃吧！”
她家过年时，都舍不得买一斤肉吃。玻璃瓶里那么多肉丁，要是夹馒头吃，得好吃成什么样？
陈书宁柔声说：“忠玉，在我心里这些东西没有友情珍贵，我愿意拿出来和大家分享。你不要有压力，大不了你请我吃个馒头。”
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柳忠玉的窘迫，陈书宁都看在眼里。她太节俭，大多时候都是啃干馒头，连咸菜都舍不得买。
“有件事我想跟大家商量，我想在宿舍里腌点咸菜，冬天能省下不少钱。”陈书宁从包里掏出空罐头瓶，继续说：“我从家里拿来几个罐头瓶，谁要腌咸菜分两个走。”
姜和平举起手说：“书宁，我出钱买菜，咱俩一起腌咸菜。”
“呀，其实我手艺不好。”陈书宁看向柳忠玉：“忠玉，你会腌菜吧？要不咱们合伙，和平我们俩买菜，你来腌菜。到时候咱们一起吃。”
米巧兰撇着嘴，将头扭向一边。真是破落户，吃口咸菜还要合伙。还有炸酱、虾酱，在家她都不吃这些，寒碜谁呢？
向远方从上铺爬下来，笑着说：“算我一个，咱们四个一起腌咸菜。忠玉我记得你说过，你经常帮家里干活。你少出点钱，等咸菜腌好咱们平分。”
话落，向远方看着陈书宁和姜和平，询问道：“和平，书宁，你们看这样行吗？”
姜和平和陈书宁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答道：“当然可以。”
想要帮助柳忠玉的人，不止陈书宁一个。只是向远方和姜和平不知道该怎样做，她们怕伤害柳忠玉的自尊。
感觉到大家的善意，柳忠玉脸上的笑意真诚许多：“谢谢大家！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腌菜，腌好吃的咸菜。”
向远方、姜和平是城里孩子，不会腌咸菜并不稀奇。陈书宁来自农村，她说不会腌咸菜，柳忠玉根本不信。
她知道，她们三个是想帮她。拒绝的话哽在嗓子眼，根本说不出口。再拒绝下去，就是她不对了。
“好，我们一起腌咸菜。”
米巧兰拽开被子装睡，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只会拉低她的档次。想到这里，她怀念起和孟竹君在同进同出的日子。
“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买菜吧？”向远方提议：“这两天我在附近转了转，我知道哪里有菜市场。”
陈书宁锁好柜子，点头应道：“那咱们一起去吧！正好我想转转，看看哪里能摆摊。”
“摆摊？”姜和平饶有兴致地问道：“书宁你要摆摊吗？准备卖什么？”
陈书宁点头应道：“就是想了解一下。学校虽然不收学费，可一年下来，吃喝嚼用也不少花。家里供我们兄妹两个读书，压力太大，我不能一直闲着。”
虽然有郭君山托底，可陈书宁并不想依赖他。夫妻应该齐头并进，她不会为了郭君山，放弃前途。也不会要求郭君山为她付出一切。
听到许青画说的那些话后，这个念头越发坚定。她读清大是为了自己，她不会为婚姻放弃工作。
柳忠玉不住点头，附和道：“我也想找点活干，我家条件差，坐吃山空，挺不了多久。”
她抬起眼眸，偷偷观察着大家的反应，见她们面色如常，露出淡淡的笑容，心底的拘谨消散无踪。
陈书宁背上挎包，语气平静又诚恳，开口说：“别人我不清楚，可我家条件一般。忠玉，穷不丢人，只要踏实肯干，早晚能走出困境。”
“对，穷不丢人。”姜和平穿上鞋，附和道：“忠玉，咱们相处这段日子，我一直想跟你说，不要自卑，你不比我们差。”
米巧兰翻过身去，将后背留给她们，心中的不屑达到顶点。穷就是穷，就算你再优秀，一两年也翻不了身。跟这些穷鬼交往，简直是浪费生命。
“上次考试，你们考的怎么样？”
耳畔传来开门声，米巧兰捂住耳朵，阻止交谈声进入她耳中。
“有两道题拿不准，这次的试卷，比高考试卷还要难，我心里没底。”
“不要想那么多，反正明天就能看到成绩单。”
“书宁你呢？有没有把握考高分？”
“我不确定，那些题目有一半我没做过。等成绩出来再说，哪科不好补哪科。”
“你都没把握，那我悬了……”
“不要妄自菲薄。我未必比你们优秀。”
“……”
米巧兰掀开被子，低喃道：“终于走了，还想在宿舍里腌咸菜，一帮穷鬼。”
目光缓缓上移，看到隔壁床铺上破损的床板，米巧兰神色突变。
“我把孟竹君的铺位移到下面来，看你们往哪里放咸菜。”
说干就干，米巧兰爬起来，麻利的收拾着东西。
明媚的阳光渐渐变得昏暗，米巧兰拍着手掌，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露出满足的笑容。
“讨好孟竹君，恶心陈书宁，一举两得。哈哈哈……”
“巧兰，你在干什么？”孟竹君背着皮包走进来，看到自己的被褥出现在下铺，激动的说：“哎呀，巧兰，你一个人呢帮我挪下来的？”
米巧兰用力点头，朗声答道：“对呀！我闲着没事干，想起你不想住上铺，就帮你把床铺搬下来啦。”
“你好厉害！”孟竹君放下皮包，东摸摸西看看，随口问道：“这床板挺重的，你怎么弄下来的？”
“慢慢弄，就弄下来啦！竹君你那双手是拉小提琴的，可不能干这种粗活。”
米巧兰的吹捧，让孟竹君心花怒放。对，就是这态度！她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
“哎，那几个穷鬼呢？”
“别提了，陈书宁带回来几个破玻璃瓶，说要腌咸菜吃，她们去菜市场了。”
孟竹君捏着鼻子，好像闻到咸菜的酸臭味，抱怨道：“她们真是疯了，要是弄得屋里有臭味，我肯定会找宿管阿姨反映问题。”
楼道里传来一阵笑声，听到熟悉的声音，孟竹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