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外，梦萱第一次面色如此凝重，她望着画卷上的洛倾城，轻声低语。
“这已经不是她了。”
“什么意思？”
诸葛玉珏少有地露出了几分慌张，着急地看向两位姐姐。
慕婉清皱紧了眉头，开口解释道。
“这是其他人在借助她的身体在战斗。”
“这，这怎么可能，不是世家允许之人，压根进不去...”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她望向其他世家留下的人，眼中满是杀意。
这么多年，极少瞧见聿正康觉这么认真地对付一个人，就连与洛千尘的那次，也没有现在这般严肃。
此时此刻，诸葛玉珏还是第一次这么生气，不仅仅是因为对这些人的愤慨，更有对自己的恼怒。
从明月清泉现身开始，一件件一桩桩，全部都在意料之外，若是一个不好，诸葛家与聿正家再搭上一个洛千尘，会全部死在里面。
而在前方，背对着她们的那位老人，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有些激动。
......
看着持枪与自己对峙的年轻人，‘洛倾城’微微一笑，眼里满是怀念之色。
“多少年了，敢这么指着自己的人，又出现了，年轻人，让我瞧瞧，你有几分说大话的实力。”
“哼，拭目以待。”
话落，两抹红光瞬间搅和在一起，长剑与长戟互相碰撞，精铁相交的声音接连不断。
冷兵器对冷兵器，两人都选择了硬碰硬。
火星四溅之下，战场被逐渐扩大，从地上打到天空，再从高空落下，逼近了洛千尘被包围之地。
时不时有倒霉蛋，被余波卷了进去化为灰烬，当然这也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可在面对眼前这个如同杀神一般的年轻人时，不敢有丝毫松懈。
不得已之下，只能强行退让，选择了另一侧，这也就使得那两人之间的战场越来越大。
而其中的激烈程度也是成倍增长。
洛千尘有好几次想要插手去帮忙，可对付自己的修士，也不是省油的灯。
随着一些实力较弱的早早被斩杀，剩下来的无一不都是养魂境后期亦或者巅峰的存在。
就算是他，对付起来也要费一些功夫，更别说人数还这么多。
自从得知他父亲是洛青川后，参与围杀的人也越来越多。
要是此刻能见到自己那个父亲，说不得来上一拳，逼问他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除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势均力敌，之后，便是一边倒的形势。
当然那个倒的人是聿正康觉。
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对于力量的掌控以及运用高出自己不少，甚至可以说不是个层次的。
“你是仙人？”
“仙人？可以这么算吧。”
得到了肯定，他并没有因此惶恐，反而愈发地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这么煞费苦心地杀洛千尘，到底是为了什么？”
“凭什么你会认为是我们，而不是我一人呢？”
听到所答非所问的回答，聿正康觉想起了洛千尘与敌人交流的场景，与这一幕，何其相似。
想不到自己也会受这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急于对付洛千尘？”
没想到这年轻人会这么关心这个问题，‘洛倾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呵呵一笑。
“假如告诉你，我一定也不急，你会怎么想？”
“什么意思？”
抬手一掌击打在长戟之上，将聿正康觉震退几十步后，她淡然收起架势。
背负双手，一种傲视众生的气势，由内而外地体现在了一个女子身上。
“他的命，我随时可以取，不过是一种消遣罢了。”
然而这话却立马遭到了否定。
“你说谎，若当真如此，洛千尘踏入大燕的时候，就可以杀了他，但你没这么做。”
“呵，那时与现在，又有什么不同。”
“你急了，洛千尘的实力越来越强，他已经不是任人拿捏的蝼蚁了，所以你急了。”
听到这话，‘洛倾城’饶有兴致地看来。
“既然如此，那你认为他现在就不是蝼蚁了？”
“哼。”
聿正康觉冷哼了一声，没有回应。
见状，她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轻轻一叹。
“虽然你与他现在在我眼里，还是不入眼，但也不是那般可以随意打杀的存在了，这一点实在令人恼火。”
“令仙人忌惮的，只有仙人了吧，你是洛家还是秋家的仙人？”
“年轻人，我的话可不是那么好套的。”
闻言，聿正康觉握紧了手中长戟，利刃指向前方。
“既然如此，我就用实力，逼你说出来。”
“哈哈哈，好好好，有魄力的年轻人后生，我喜欢，来，尽管用实力让我屈服。”
话落两人再次站在一处，火光与火光相撞，但却有点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样子。
再次对拼一招，‘洛倾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状，聿正康觉的讥笑声响起。
“仙人也不过如此嘛，要不然你本体下来我们试试？”
“你这个提议我确实很心动，只是可惜，还未到那个地步。”
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来人操控着洛倾城的身体丢掉了长剑，赤手空拳摆出了架势。
“虽然有些没必要的，但时间不多了，年轻人，好好看好好学，假如你能活下来的话。”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她的气息一变，消失的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聿正康觉的身前。
小小的拳头，裹挟着天地之势，狠狠砸了过来。
挥动长戟下意识地想要还击，但两者距离太近，反而限制了其发挥。
‘砰’一声撞击，聿正康觉紧握着长杆，飞速朝后而去，双脚不断朝着下方猛跺，但显然没有多大效果。
最后硬生生在地面，踩出了一道长约几十丈的裂痕，才堪堪停下。
可还没有站稳，一口鲜血随着五脏六腑的碎末吐了出来。
瞬间，身下被浸染成了一大片红色。
一拳，只是一拳，就让他重伤至此。
聿正康觉抬头，看向不远处那负手而立的女子，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一道伟岸的身影，立于大地而傲视苍穹。
“再来！”
他随意擦了擦嘴角，厉声大吼。
随后，又是一道身影倒飞出去。
“再来！”
“再来！”
“再来！”
“再来！”
......
无论被击倒多少次，聿正康觉总能站起来，哪怕一次伤得比一次重，而这份气魄，令眼前的对手也为之赞赏。
“年轻人，何苦至此，实话告诉你，洛千尘今日杀定了，谁也拦不了我，没必要为此搭上性命。”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声‘再来’
‘砰’
不知道是多少倒地，聿正康觉视线都出现了些许模糊，但他还是甩了甩头，踉跄地站了起来。
“再来。”
但这一次，却是没有感受到攻击。
“年轻人，我其实一直有在关注洛千尘，你与他按理来说并无深交，何至于此？白白送了性命。”
闻言，他强行打起了精神，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有些人，认识需要很久，但有些人，认识他们，只需要一眼。
而洛千尘于我就是如此。”
“为何？”
‘洛倾城’眨巴着美眸，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因为他才真正像个人啊，重情重义，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偏好偏恶。”
“就因为这？”
“就因为这。”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然而这个答案却令来人有些不解。
“修士逆天而行，早已经自绝于红尘，何必寻这些烦恼。”
“逆天而行？自绝红尘？同在一片天空下，逆的哪门子天？同处于一个世间，又绝的哪门子红尘。”
“年轻人，你的道走错了，就算在一片天空下，那凡人的世界与修士的世界，是一样的吗？”
“走错了吗...咳...哈哈哈...咳咳...咳，所以我才说，他才像个人，不，他才是个人。”
听到这话，对方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惋惜。
“年轻人，我们不是人，是修士，更是早晚要飞升的仙人，
凡人有七情六欲，凡人要食一日三餐，可我们不用，漫漫岁月，与之相伴的只有修行足矣。”
“可这何尝又不是我们的欲呢？”
聿正康觉张嘴，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显然这一番辩论，加重了自己的伤势。
见状，来人清楚他已经无力再战，抱着一丝怜悯，继续劝说。
“你的天赋天资都是世间罕有，可没想到却误入歧途，当真可悲可叹。”
“可悲的是你们，可叹的也是你们，自绝于井底，观得三寸天而不知，什么修士，也不过是可笑的人罢了。”
“孺子不可教也。”
一声轻叹在此地响起，换来的却是聿正康觉不屑地冷哼。
明白再这么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来人迈步，便要径直朝着洛千尘而去，可下一刻，破空之声传来。
只见一把破破烂烂的长戟朝着自己而来。
‘她’单手接下，顺势折为两半，回头冷着脸说道。
“我虽有意留你一命，但若是一直这么不知好歹，就要莫要怪我了。”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哪怕用牙咬，也不会放你过去。”
来人顶着洛倾城的相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成全你。”
话落，抬手摄来长戟断裂的上半部分，有些磨损的锋刃，此刻泛着淡淡幽光，随后直接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