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叔叔，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们必须要背井离乡，才能活下来，你们愿意吗？”顾惜衣突然问道。
李平等人忽然一怔，没想到顾惜衣会问这个问题。
自从跟着顾惜衣起兵以来，他们这些顾家军老卒就感觉体内的那股热血重新复活了一般，根本没有考虑以后的事情。
现在顾惜衣突然提起，他们这才想起来。
大将军出事，虽然是萧长陵在背后算计，但如果不是因为萧弘成心里也在忌惮顾家军的实力，恐怕他也得不了手。
如今顾家军死灰复燃，实力更胜以前，又差不多是完全脱独立于朝廷之外，这样一支雄师，哪个皇帝能放心？
就算是英王殿下能放心，将来那些朝廷重臣，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这狗日的天下！”陆远山低声咒骂了一声，“大将军为了这天下，征战半生，却落了个什么下场？我们这些老兄弟跟着大将军出生入死，换来了天下太平，但是这天下为何却容不下我们？”
“哼！背井离乡又如何？只要兄弟们还在一起，哪里都是我们的家。”李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这条命是将军救的，大将军的仇报了之后，这天下也没有我们兄弟值得惦记的东西了。为了惜衣姑娘在拼。若真有那一天，我们就护着小姐走便是了！”
卢平在一旁默不作声，他大概知道了顾惜衣的意思。
既然朝廷不会放过顾家军，那她肯定要替这些将士留一条后路。
顾惜衣确实一开始就在替顾家军这些老卒谋划后路。
之前之所以要把耶律洪川拉下水，就是想着把辽人势力逐出魔南。草原虽然艰苦，但是有凉州商会打下的底子，也算是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但现在却行不通了。
既然萧弘成留下来后手，那势必不会放任这个隐患留在草原。
“也不知道萧长离那里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顾惜衣心中暗想，如果不行，那她也只能强行带着顾家军破关北上了。
从靖山城杀出的澹台靖边兵并没有贪功冒进，而是配合斩龙骑稳步逼近，迫使顾惜衣一步一步退向的战场。
并州大部分区域地势开阔，这对于顾家军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地势开阔，四周无险可守，如果顾惜衣舍得下血本突围，澹台靖边很难留住她。
坏事是顾家军自己也无险可守，面对数量远超自己的敌军，也只能硬碰硬。
而且澹台家族镇守北境，防备的就是辽人，辽人素来以骑射着称，所以北境边军中骑兵数量也占了很大的比例。
在开阔的地势，骑兵的威力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顾家军必败。
“家主，顾家军就要和辽人碰面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发动攻势？”澹台千仞问澹台靖边。
“再等等。通知下去，把行军速度再缓一缓。”澹台靖边抚须而笑。
云城一战，他和萧长琒被顾惜衣堵在云城一月有余，那时虽然他事存着算计萧长琒的想法，没有尽全力。
但是从这一战中他切实感受到了顾家军的强悍实力。
虽然已经围住了顾家军，但这个头阵，还是交给耶律洪川去打的好。
而且耶律洪川占了拒北城，在胜局已定的情况下，他必须最大限度的保存澹台家族的实力，才能在和耶律洪川的谈判中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手里还有萧长陵，只要没了顾家军这个威胁，他就有把握控制北齐朝廷，最不济，也能安心做个幕后皇帝。
“是！家主！”澹台千仞领命而去，本来对顾家军步步紧逼的北境边军的行军速度也慢了下来。
“澹台靖边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怎么跟得不如之前紧了？”
李平疑惑的看着广袤的荒野。之前澹台靖边一直咬得很紧，这两天却一反常态，都是远远的吊在他们后面。
顾惜衣嗤笑道：“他这是打着让耶律洪川和我们先拼一场的打算。看来如果不演一场戏，这老狐狸还真不会老老实实的进来。”
卢平点点头，“要不要我带着龙骑先和辽人战上一场？”
顾惜衣摇头，“龙骑先不动。我给耶律兰朵写一封信，萧长琒那里也要通知一声，这两天会有大动作，你们准备一下。”
这场战乱拖的时间有点长了，是时候结束了。
战事突然之间就爆发了。
先是顾家军突然之间向辽人的防线发起了攻击。
西线辽人的兵马并不多，而且顾家军本就是身处绝境，爆发出来的实力更甚之前，面对顾家军的攻势，就有些顶不住了。
不过辽人也快速反应了过来，十几万斩龙骑迅速从南线绕到顾家军身后，形成了前后夹击的局势。
战事立即变得胶着起来。
西线辽人陷入了苦战，而南线，顾家军则是勉强挡住了斩龙骑的进攻。
局势开始变得对顾家军不利。
因为顾家军本来是要突围的，现在却被拖住了脚步。
顾惜衣正大帐之中低头凝视桌的舆图的形势图，猛然抬头，看到卢平、李平和陆远山三人联袂走来，脸色凝重至极。
卢平嗓音沙哑，开口沉声道：“斩龙骑的攻势太猛了，看来耶律兰朵是想假戏真做，把我们留在这里了。惜衣，是时候让龙骑出来了。”
“不急。”顾惜衣摇头，“拒北城那边应该马上会有消息过来，耶律兰朵会知道轻重的。萧长琒那里怎么样了？”
“已经到了。”卢平说道。
“那就差不多了。”顾惜衣想了想，“李叔叔，西线那里你看着点，维持住攻势就行。卢平，你带着龙骑，一旦澹台靖边进入战场，便直着朝他的中军杀过去。陆叔叔，你也准备好，等龙骑一动，你就带人随后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