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陵和顾明德冲出大营，只见大营四周已经被层层火把围住。
“殿下，老臣会带人杀开一条血路，只请殿下往后善待竹喧。”顾明德苦笑。
顾惜衣既然费尽心思造成现在的局势，他这次恐怕是难逃一劫了。
但是如果能把萧长陵送出去，也算是用自己的命为竹喧换一个前程。
萧长陵看了看四周，“岳丈，何至于此？本王看围困我们的人不出一万，我们虽说不能胜，但突围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这个侄女既然做下了这么大局，怎么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大一个纰漏，殿下，准备带着竹喧突围吧，微臣先去了！”
顾明德抽出腰间利剑，转身面对身后的将士们，眼神坚定而决绝。
“众将士听令！今日，吾等陷入绝境，但吾等身后，是殿下与未来的希望。吾等身为将士，当以忠诚为本，以勇气为刃。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为殿下杀出一条血路！”
“为了殿下，为了吾等的荣耀，杀！”
言罢，顾明德一马当先向前冲去，身后几千将士也高呼着“杀！杀！杀！”，如潮水般涌向前方。
此时回援的将士都是顾明德，身后的将领都是顾明德在顾家军是培植的亲信，统兵本领不弱，手下将士也称得上精锐之士。
萧长陵望着顾明德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但他知道，这一刻顾明德是在用生命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只要逃过这一劫，等到北地边军来援，他就有了和萧长琒争夺天下的资本。
至于顾惜衣，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就算她有顾家军老卒相助，在大势面前，他也有必胜的信心。
有顾明德带着几千人在前方拼死搏杀，时间不长，萧长陵便带着顾竹喧趁着黑暗冲出了重围。
只是顾明德和那些将士却被顾惜衣的人堵住了。
“殿下，父亲他……”顾竹喧回头看向身后，黑暗中只能隐约听到兵刃相交的声音中夹杂着阵阵惨叫。
萧长陵拉住顾竹喧的手，“走吧，不要让岳父大人白白牺牲了。”
不是他不想救顾明德，而是救不了。
他现在身边不过数百人，能不能逃过顾惜衣的追杀还不好说，其余的已是无暇他顾。
……
“费了这么大的力，就这么放他走了？”卢平看着萧长陵一行人消失的方向，有些不满的说道。
如果不是顾惜衣要求放水，凭顾明德那几千人，怎么能冲破他们的包围？
顾惜衣喟然道：“要杀他以后有的还是机会，这次放他走，也算是给陛下一个交代。”
卢平皱了皱眉，“可如此一来，岂不是纵虎归山？你的身份已经暴露，若是他和萧长琒联合起来，恐怕会十分棘手。”
卢平的顾虑没错，萧长陵和萧长琒一旦联合，那就占据了朝廷大义，而他们只是顾家军余孽。
就算顾家军将士再能征善战，也不可能与整个北齐为敌。
顾惜衣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从容，“放心吧！，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现在也没那么弱！再说，只要皇位一日未定，他们就不可能真心联合起来的。”
此时，战场上的厮杀声渐渐平息。
顾惜衣心中感慨万千。当初父亲，还有英王殿下，想必也是面临着如顾明德现在一般的境地吧？
萧长陵！今天的事只是开始，从今天起，她要把那些欠她的血债，一点一滴的讨回来！
“顾明德，八年前你带着萧长陵围杀我父亲的时候，可想到会有今天？”
顾惜衣缓缓走过这片刚刚经历过厮杀的战场上，脚下的泥土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鲜血。
顾明德双手柱剑而立，身上的战甲已满是血污与破损。
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顾惜衣，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大兄的女儿，将门虎女，不外如是！”顾明德大笑道。
“大兄？你还知道我父亲是你大兄？”顾惜衣恨声道：“我父亲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半分，就是你在顾家军中培植亲信，父亲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你呢？何曾念及过半点兄弟之情？”
“那也只能怨你父亲不识时务！”顾明德大声说道，“顾家军已是盛极一时，我曾劝你父亲交出顾家军兵权，可是你父亲冥顽不灵，为了顾家，我不得不这么做！”
顾惜衣冷笑：“说得好听，所以你就带人灭了我满门？父亲掌顾家军军权乃是陛下钦点，哪里轮到你来说三道四？”
“陛下钦点？”顾明德精神忽然萎靡了下来，“你以为你对付澹台家，对付李家，陛下不知道？当年我和德王围杀你父亲，陛下就不知情？他只是在冷眼旁观而已。”
“当年陛下有意将你赐婚给英王，就注定了你父亲必死的结局。英王是陛下最中意的皇子，如不出意外，将来必定继承大统，而你作为未来的皇后，陛下岂会让你的母家手握一支可以威胁到皇权的力量？”
顾明德把手中的利剑抛到一边，“就算八年前他不死，你以为他还能活几年？”
顾惜衣闻言，身体微微一颤。她不是没想过，父亲的死可能和萧弘成有关，因为光凭顾明德和萧长陵，根本对付不了他。
但是根据这些年她收集来的情报，这里面应该没有萧弘成的手笔。
只是，正如顾明德所说的，他没参与，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知道，但是他没阻止，就说明他心里也是想他父亲死的。
这种事，他萧弘成做得出来。
只是，就算是萧弘成想他父亲死，却没有动手，这笔账，算不到他头上。
顾惜衣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翻涌的情绪。
她看着顾明德，冷冷说道：“顾明德，你不要妄图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陛下身上。你和萧长陵才是亲手杀害我父亲的人，才是我真正的仇人。”
“成王败寇，如今我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便！”顾明德站起身来，眼神瞟向一旁战死将士的遗骸处，在火把光芒的照耀之下，一具尸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只是在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今日大战，你和萧长琒实力未损，唯独德王殿下一败涂地，这是为何？”
顾惜衣嫣然一笑，“我和萧长陵有仇，但是和萧长琒却没有仇，所以，你懂的。”
顾明德哈哈一笑，“原来如此！不过你和萧长琒合作，就不怕是与虎谋皮？”
其实他心里还藏着另一件事。
八年前，他和萧长陵密谋对付顾明武，事情进展得太顺利了。
这些年他反复复盘，总觉得还有人插了手，而萧长琒无疑是最有嫌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