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打着市局天台的玻璃幕墙，徐麟的警服早已被冷汗浸透。周正的枪口在雨幕中泛着冷光，准星稳稳锁定他的眉心，而握枪的右手拇指正轻轻摩挲着扳机护圈——那是他们在警校战术课上学过的“非致命射击预备手势”。
“宋氏集团开出条件，用你的意识体换整个城市的控制权。”周正的声音混着雨声，沙哑得像是老旧磁带，“你选吧，是当英雄，还是当祭品？”
徐麟的余光扫过天台边缘的排水口，那里积着泛黄的落叶，叶脉纹路竟与青铜鼎上的铭文分毫不差。他想起1774章在局长办公室听到的录音，周正说“必须保证他活着”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的细节。此刻对方瞳孔里倒映的不是杀意，而是某种精密计算后的隐忍。
“所以你要开枪？”徐麟向前半步，雨水顺着下巴滴落，“就像三年前你故意放跑那个持枪逃犯那样？”
周正的瞳孔骤缩。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当年追捕毒贩时，周正故意打偏的那颗子弹，其实是为了保护线人安插在团伙里的卧底。而今天，同样的持枪姿势再次出现，枪口偏移的角度精确到毫米。
手机在裤兜震动，局长的短信跳出：同意交易，我们需要接近青铜鼎核心。 徐麟忽然想起1775章收到的神秘快递，尸检报告边缘有不易察觉的折痕，正是市局地下三层的平面图。他故意踉跄着后退，鞋底在湿滑的地面擦出声响，余光瞥见周正握枪的食指压下扳机——不是扣动，而是轻推。
空包弹的巨响中，徐麟向后仰倒，坠落瞬间抓住周正的手腕。对方塞来的纸条边缘带着锯齿状缺口，那是2018年“永生计划”档案编号的特殊标记。他在失重感中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三个数字：073——正是1777章地下三层冷冻柜的编号。
“记住，别相信眼睛。”周正的低语混着雨水灌进耳道，徐麟看见他袖口露出的手表——表盘停在1996年7月15日3点14分，和1776章档案室血字卷宗里的考古队遇难时间分秒不差。
坠落的前两秒，徐麟的意识突然抽离身体。他看见天台边缘站着两个身影：一个是持枪的周正，另一个是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正用军用望远镜观察——而面具人左胸前的警号牌，正是他刚入职时被烧毁的那个编号。记忆突然闪回：2023年冬，他在交警队值班室看见的新闻快讯，编号073的警官证在文物走私案现场被焚毁，照片里的焦黑证件照，竟与他现在的面容重合。
“这是第28次轮回。”面具人突然开口，电子合成音里混着熟悉的杂音，“前27次你都死在天台，这次学聪明了？”
徐麟的后背撞上通风管道，剧痛让他清醒。面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下方平台，手里把玩着他的警官证——正是1780章暗网直播中出现的染血证件。证件夹层掉出半张纸条，上面是道士的字迹：当你看见自己的死亡，时间之环才会裂开缝隙。
“你以为局长和周正是在保护你？”面具人抛着证件走近，每一步都与徐麟的心跳同步，“1996年考古队全员死亡，只有他们俩活下来，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人类——”
话音未落，周正的身影从天台跃下，手中甩出的不是警棍，而是张泛黄的符咒。面具人挥刀格挡的瞬间，徐麟看见他后颈的胎记正在发光，纹路与1778章叶小棠提到的“城市之灵数据矩阵”完全吻合。
“他是01号，意识体里最疯狂的那个。”周正踢开面具人手中的匕首，刀刃在地面划出火星，“2018年车祸不是意外，是他在意识空间里动的手脚！”
徐麟突然想起1781章的梦境：白大褂上的铭牌写着“07号研究员”，而对面手术台上的12号实验体，正是现在的叶小棠。此刻面具人被符咒逼退，露出的半张脸竟与他在1776章档案监控里看见的“07号逃逸体”有七分相似。
“你们以为能阻止永生计划？”面具人突然大笑，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整个城市的地下水系统早被鼎的能量渗透，你们闻到的焦味——”他指向远处冒起浓烟的化工厂，“是宋氏集团在焚烧1996年的实验体残骸，那些意识体正在通过水源入侵人类大脑！”
徐麟的鼻腔突然充满铁锈味，那是1773章王强车内刹车片的味道。他踉跄着扶住栏杆，看见街道上的行人突然驻足，整齐划一地抬头看向天台，后颈浮现出青铜纹路——就像1786章里被意识体操控的交警。
周正的符咒突然起火，灰烬中露出半张纸条，是局长办公室合影的一角。年轻的局长身旁站着戴面具的法医，其左手无名指内侧有块茧子——和现在的周正握枪的习惯手完全一致。
“你是……”徐麟的声音被雨声吞噬。
“我是06号，也是当年的法医。”周正扯下领带，后颈的胎记发出微光，“12个实验体里，只有我们俩能承受鼎的能量。27年前你把能量导入地下水，现在该由我来当这个容器——”
话音未落，面具人突然扑来，手中多了把刻满符文的匕首。徐麟在反光中看见自己的脸，却发现瞳孔里有数据流闪过——那是1788章冷冻柜录像里，07号意识体被植入芯片的画面。
“局长骗了你！”面具人匕首抵住徐麟咽喉，“他才是永生计划的真正幕后黑手，1996年第一个把意识体植入新生儿的，就是他！”
远处传来警笛声，却比平日慢了半拍。徐麟这才注意到，暴雨中的雨滴悬停在空中，周正举枪的姿势凝固如雕塑——时间被某种力量暂停了。
“欢迎来到第28次循环，07号。”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与徐麟一模一样的脸，“这次我们换个玩法：你当追捕者，我当逃犯，看看你的正义，能不能撑过量子幽灵的交易。”
他打了个响指，悬停的雨滴突然逆向飞溅。徐麟发现自己回到了1771章的暴雨夜，王强的轿车正撞毁护栏，而他的执法记录仪显示着另一条时间线——屏幕左上角跳动的日期是2025年4月30日，正是冷冻柜录像里约定的重启日。
“每失败一次，时间就会回溯。”面具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但这次不一样，你带着前世记忆，而我——”他按住徐麟后颈的胎记，“已经和城市意识体融合了。”
街道尽头的红绿灯突然变成青铜鼎的纹路，所有车辆的电子屏同时亮起：暗网竞拍已开始，07号意识体起拍价10^23比特币。徐麟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正在透明化，而周正和面具人竟同时出现在他左右两侧，露出相同的胎记。
“选吧，是成为意识体统治城市，还是永远困在循环里？”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远处传来叶小棠的呼喊，夹杂着数据乱流的杂音。徐麟摸向口袋，触到周正塞来的纸条，上面的字迹竟变成了新的内容：去地下三层，找1996年的尸检报告，凶手不是面具人。
雨声渐隐，整个世界只剩下他的心跳声。徐麟突然想起道士说过的“因果”，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轮回他都要从交警做起——因为所有的犯罪网络，都始于交通案中那个被刻意制造的“巧合”。
他握紧拳头，透明化的皮肤下浮现出符咒的纹路：“这次，我要从源头斩断循环。”
时间重启的瞬间，他看见面具人眼中闪过惊讶，而周正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笑意。当雨滴再次落下时，徐麟已经掏出配枪，瞄准的不是敌人，而是天台边缘的监控摄像头——那里藏着城市意识体的最后一道防线。
“第28次轮回，开始。”他对着镜头低语，枪响的同时，所有红绿灯同时变成血色，而地下三层的冷冻柜里，编号07-2025的芯片开始发出诡异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