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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六点多,韩桂芳临出门前,原本打算叫徐若兰一起走,但想着昨晚酒桌上发生的那些事,估摸着她可能心情不大好,于是就先离开了。她独自在店里忙到八点多,直到第一位客人登门拜访,仍然没见到徐若兰过来,还以为她睡得太沉,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谁知道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

韩桂芳担心徐若兰,于是给谭启发打电话,让他回去看一眼。这个点儿,谭启发刚到所里不久,惊讶地说:“我出门的时候,若兰已经出门了,这都两个多小时了,她还没去店里?一大早的,她还能去什么地方?”

韩桂芳心里一惊,觉得不可思议:“她从来没这样过,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谭启发沉吟道:“别胡思乱想,光天化日之下,能出什么事?对了,兰兰应该上学去了吧,我这就去学校看一眼。”

“那你赶紧去呀,见到兰兰给我来个电话。”韩桂芳愁眉苦脸,连生意都没心情做了。谭启发挂了电话后,直奔幼儿园而去,没想到了学校一看,韩美兰也没上学去。跟老师一打听,才知道她妈妈早上给她请了几天事假,不过具体没说做什么去。

谭启发在去姊妹饭店的路上,想着碰碰运气,于是再次给徐若兰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她竟然很快就接听了。他连忙将车停在路上,焦急地问她一大早带着女儿做什么去了,怎么要走也不说一声。

“姐夫,我没事,就是带着兰兰回我妈家住几天。”徐若兰这会儿是边开车边接电话,“对不起,我早上走的时候也没跟大姐说……麻烦你帮我转告她,让她别担心。”

谭启发得知她们母女俩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但又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带着兰兰突然不辞而别。徐若兰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姐夫,我好久没回去看我妈,老人家身体最近不太好……不好意思,我正在开车,再见!”

谭启发陷入沉默里,他不觉得徐若兰突然离开,是因为思念母亲,到了店里跟韩桂芳一说,韩桂芳叹道:“借口,早不回去晚不回去,偏偏在这个时候回去,你不觉得不正常吗?”

“你指的是若兰听说志飞要结婚的事?”谭启发实则也早就猜到徐若兰离开的原因,“若兰对老二不是没感情了吗,怎么会……”韩桂芳骂道:“亏你还是个警察,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轮到自己家里的事就榆木疙瘩一个了。”

谭启发捋了捋思路,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若兰突然一早就带着兰兰离开了。你的意思是志飞跟别人好了,打算结婚了,若兰心里不舒服,就带着兰兰回县城去了?”

“八成就是这样。”韩桂芳忖度,谭启发叹道:“女人心海底针,这话是真没说错啊。你说若兰要是早就有复婚的想法,怎么也不主动一点儿,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无力回天了。”

“这种事,别说若兰主不主动,换做是我也主动不了。本来就是志飞犯错在先,你还打算让没错的人先低头,怎么想的呀?你这就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韩桂芳骂了他一顿,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以只是笑着,并未吱声。

韩桂芳又叹道:“若兰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店里的生意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呀。”谭启发说:“若兰走不走,店里也早就要再招个人的。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人招回来吧,你们俩也稍稍轻松点。”

“这也是个法子,不过招人也不是简单的事,最重要的是要人合适。”韩桂芳说,“我先试试吧,希望若兰能尽早回来。”

韩美兰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睡觉,这会儿终于醒了,抬眼望着满脸严肃的徐若兰,问道:“妈妈,我们回去看望外婆,什么时候再回巴山镇呀?”

徐若兰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但浅浅一笑:“兰兰,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回去看望外婆了?外婆可想你了。我已经给你幼儿园的老师请了假,不着急回去上课。”

韩美兰像是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又说:“妈妈 你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以后再也不回巴山镇了?”徐若兰愣了愣,随即解释道:“妈妈没有和爸爸吵架……”

“可爸爸要跟别的阿姨结婚了,以后再也不会喜欢我了。”韩美兰在说这话时,眼眶红了。徐若兰没想到女儿已经懂事,忙安慰她说:“小小年纪,知道的还挺多。不过你的想法是不对的。爸爸就算跟别的阿姨结了婚,也一样会爱你。”

韩美兰却反驳道:“不对,你骗我。爸爸跟别的阿姨结婚之后,他们就会有自己的宝宝。呜呜,爸爸一定不会再喜欢我。”

徐若兰无言以对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女儿,只能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郁闷又从心底油然而生。

在镇上工作就有这么个好处,地方小,单位也不大,有事的时候给上面说一声,就能摸摸鱼。尤其是到了谭启发这个年纪,再干几年就要退休的人,一连几天不见人影,大家也习以为常。

徐若兰走了,韩桂芳一个人忙不过来,谭启发只能留下来帮了会儿忙。大约十一点左右,刘娜来了,他才抽身赶去所里。不过,这个点儿,忙碌的高峰期已过去。

刘娜得知徐若兰带着女儿回县城的消息时,诧异之余,却陡然明白了她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冲韩桂芳抱怨起来:“都怪我们太傻了,没有看出二嫂的心思。”

“她要是不来这么一出,我也猜不透她的心思。”韩桂芳苦笑道,“若兰也是的,既然早就有复婚的想法,怎么也不跟我们明说呢?都被她蒙在鼓里,这下好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刘娜回忆道:“自从二嫂答应留下来跟你一起开店的时候,兴许就已经动了复婚的想法。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她是为了赚钱给兰兰治病。”

这时候,又来了两位客人,韩桂芳去后厨忙活去了。刘娜在前面帮忙接待客人时,突然听见有人跟她搭讪:“你好,之前的那位……若兰,她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刘娜转身看着这位刚进店的客人,愣道:“您找我二嫂?”对方忙说:“也不是……就是随口问问。对了,老样子。”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又补充了一句,“腊肉面!”

“好的,您稍等!”刘娜正要转身去后厨,又想起自己还没回答这位客人之前的问题,于是回头多看了他几眼,“我二嫂今天有事,回老家去了。”谁知,对方又问:“请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刘娜摇摇头说:“这个还真不清楚!如果您找她有事,可以打电话。”她走进后厨,冲韩桂芳说,“二嫂的追求者又来了。”韩桂芳道:“就是那个旅行社的严总嘛。习惯了,几乎每天都来。”

“我感觉那人还不错,要是二嫂和二哥已经回不了头,不如帮着严总撮合二嫂。”刘娜这话半真半假,韩桂芳听出了其中玩笑的成分,不免笑道:“感情上的事得你情我愿,哪有强求的。要是能强求,老二也不至于放下跟若兰这么多年的情分。”

于是,刘娜就不再说什么。当她将严俊杰的面条端上桌时,严俊杰冲她笑了笑,并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我约若兰吃饭的时候,你和你爱人也在另一桌。”

“是的。”刘娜非常善意,严俊杰又问:“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若兰的老家在什么地方?”刘娜迟疑道:“您是打算过去找她?”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她走得很突然,不会是老家发生了什么事吧?”

刘娜不解地看着他,他忙解释:“我昨天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有说要回老家的事。”刘娜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进来了好几位客人,她只好说:“严总,您先吃面,待会儿再聊。”

她说的待会儿再聊,实际上带着敷衍的成分。不过,她没想到严俊杰吃完面之后竟然没有马上离开,还说想跟她聊聊。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儿忙,可能不太方便。”刘娜婉言拒绝,严俊杰却说:“我不急。这样吧,我等你。等你忙完,我们出去走走。”

刘娜无言以对,也没有理由拒绝,去后厨跟韩桂芳一说,韩桂芳道:“去吧,我一个人应付的过来。你去跟他好好聊聊,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尤其是探探他对若兰究竟是什么心思。”

冷风拂面,脸色冰凉。刘娜跟着严俊杰来走在街上,严俊杰说:“很高兴你能抽空跟我出来。知道你很忙,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她笑了笑,问道:“二嫂在县城的住址我会给你,你会去找她吗?”

“会!”严俊杰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去找她,但不知道她会不会见我。不瞒你说,我跟她表白过,可她拒绝了我。我知道她离了婚,自己带着女儿生活,但我不在乎,我会把她的女儿也当成我的女儿。我当年在南方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现在也一样。”

刘娜对他们二人当年的事还颇有兴趣,忍不住想要去窥探一番。他苦笑道:“暗恋。仅仅只是暗恋,从来没有表白过,所以也没能在一起。后悔啊,当年要是大胆一点,说不定结果不是现在这样。”

“你来巴山镇,是为了找她?”刘娜又问,严俊杰叹道:“不是特意,是偶遇。我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次遇见她。你想想看,世界那么大,老天又让我们重逢,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刘娜从他饱含深情地讲述中,感受到了他对徐若兰的真情,忍不住说:“很多事情,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错过。你和二嫂多年后又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确实不容易,也许老天爷真的想再次给你们二人一个机会。”

“我很高兴听你这样说。若兰结束了上一段婚姻,我也离了婚。”严俊杰苦笑道,“离婚不是好事,但现在看来,能再次遇到若兰,好像也不一定是坏事。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也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这话,他之前也跟徐若兰当面说过。刘娜自然明白,可她不能对严俊杰说实话,只是叹道:“二嫂可能是有自己的苦衷吧。”

“我知道她有苦衷,所以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知道她有什么苦衷。”严俊杰看了她一眼,“是因为她的前夫,还是担心我对孩子不好?我问过她,可她不跟我说。”

刘娜双目平视前方,却像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水,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可以问问你上一段婚姻结束的原因吗?”

严俊杰说:“我跟若兰聊过,没有特别的原因。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后来感情也慢慢淡了,和平分手。”

“那为什么会选择来巴山镇开公司?”刘娜的问题逗乐了严俊杰,他笑道:“你还是不信我。我真的不是特意来找若兰,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这儿。巴山镇这几年旅游业发展特别快,这就是我来这儿的原因。”

他顿了顿,又打趣道:“我怎么感觉你像是记者,我正在接受你的采访。”刘娜笑道:“我对你了解多一些,就可以给你提供更多的帮助。”

严俊杰愕然道:“你的意思是打算帮我追求若兰?为什么?准确来说,我跟你是初次见面。跟你并不熟。”刘娜用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给了他解释:“我希望二嫂幸福。如果你是真正对二嫂好的那个人,我当然要帮你。”

“你是明白人。”严俊杰喜不自胜,“哪天有空了,我请你和你老公吃饭。”刘娜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帮你也等于是在帮二嫂。”

严俊杰感慨道:“若兰应该不知道你背地里为她做的这些事吧?”刘娜叮嘱道:“所以你见着她,也不许跟她说你跟我私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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