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溪重生在第四世,二废顾念廷,一把大火,一并焚尽宁婉善一众。
她以银戒为信,见到颜瑜,主动要求亲子鉴定,证实方仁舒和她的亲缘关系。
依前世阿兄所言,她瞒下黑衣人、念仁盟等事,绝口不提爹爹还活着,其余诸事,滔滔而诉。
方族、云族,只宁云溪一人活着,且是弱女子一个。现世颜瑜,自然不怀疑方族,意图扶持他做傀儡皇帝。
颜瑜眸有疑色,神情一言难尽。
“你这故事,讲得不错,但,我老感觉哪里怪怪的。”
宁云溪迷茫不安。
“何处奇怪?”
颜瑜蹙眉,陷入沉思。
“本王一下子说不出来,容我想想。”
宁云溪应声,耐心候在一旁。
“嗯,好。”
一番思索过后,颜瑜终于理清头绪。
“当年,方族众卿为了救我,失算败计,皇帝顺势,给他们扣上罪名。方族,门殚户尽;方伯母,甚至被削臣籍。皇帝怀恨,将他们挫骨扬灰,骨灰尽数撒入江河。”
“这事,你知道吧?”
提及娘亲一族,凄惨终局,宁云溪眸低,痛心疾首。
“我知道。”
颜瑜不蔓不枝,逐步推想。
“也就是说,除了我实验室里,那一管方伯母的样本,再无其他,可以证实你们的血缘关系。”
宁云溪怔怔不解。
“是,对……阿兄想说什么?”
颜瑜语气笃定,得出结论。
“你有银戒,可以进入本王的实验室。”
“恕我多想,方伯母的血,你换过了吧?”
宁云溪瞠目结舌。
“啊?”
“不是……没有……我……”
颜瑜疑心更重。
“支支吾吾,何意?”
宁云溪连忙解释。
“小妹惊愕太甚,故而语塞。”
“阿兄请明察,我没换过娘亲的样本。”
颜瑜提防甚密,疑心不改。
“凭你一句话,本王实难相信。”
宁云溪辞语迫切,辩白自身。
“你我空间,不相通,我抚上自己银戒,没办法换掉你空间里的样本。”
颜瑜又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何需相通?”
“如今的帝瑾王府,防卫薄弱,以你才谋本领,敛迹潜入,绝非难事。”
“趁本王睡着,你悄然过来,把样本一换,不就行了?”
“计策浅显,连本王都能想到,你这位天下第一谋臣,岂会束手无策?”
宁云溪语态,越发迫切。
“我刚重生,便来帝瑾王府,来不及谋计。”
颜瑜振振有词。
“重生,虚而不实,只存在于影视文学作品。反正,我从没见过,至多,历经过穿越。”
“其事是否存在,尚无定论,更别说,你所言‘刚刚’重生,究竟是真是假。”
宁云溪气到无语。
“我……你……”
颜瑜鄙弃不屑,点破真相。
“你编的故事,挺精彩的,适合写成话本。”
“宸王府的火,烧得也是恰到好处,本王猜想,应该没有伤到一人吧?”
“原来,天下第一谋臣,用计这么明显,呵呵。”
“冒昧问一句,你这是徒有虚名,还是目空一切,本王,不配让你耍弄心机么?”
宁云溪诚心诚意,凝目于他。
“阿兄,我没有用计。”
颜瑜安在自己一套逻辑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于你众而言,这只是一条很普通的计谋。”
“然则,于本王而言,意义重大。”
“最后一丝寻回小妹妹的机会,被你们剥夺,日后,哪怕我与她相遇,也难以确认她的身份。”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觉察杀意,宁云溪心里打鼓,惴惴惊惧。
“不知。”
颜瑜星眸阴郁,斜睨着她。
“不知,你颤抖什么?”
宁云溪离座下跪,慷慨陈词。
“阿兄,我真是小妹妹,我们有金兰之义,你不能杀我!”
“我数次重生,只为辅你成就大事,我对你,唯是真心,求你信我一回。”
颜瑜无动于衷。
“你供出幕后主使,本王便去找他算账,饶过你。”
听出他的谋思,宁云溪又急又气,愤懑不平。
“阿兄骗我,作何?”
“若我说,幕后主使是皇上,形同承认你所谓计谋;若我说,幕后主使是顾念廷,你则‘揭穿’言之,如本王所料,宸王果然还活着。”
“二者结果无异,我叙述之事,俱成算计。”
“另者,若我说,娘亲样本尚在,这就归还阿兄,你也是不信,必然疑忌样本真伪。”
“总之,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可能信!”
颜瑜目色,一转轻蔑。
“宸王妃想得如此透彻,居然还敢来送命?”
宁云溪抓着最后一丝希望。
“对,是,这一点,你就不觉得奇怪?”
“难道在你看来,我没有一点点可能,心向于你?”
颜瑜冷冷答言。
“没有。”
就这样,为了给小妹妹雪恨,他寻由治罪,赐殒宁云溪。
仅存意识,宁云溪再次得见严渝,依旧是哭。
“阿兄!”
严渝如旧,拥抱,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
实实在在殒在阿兄手里,宁云溪痛哭流涕,泣不可仰。
知她冤屈至极,严渝放下正事,先行安抚劝慰,待到小妹妹稍微平静,再行论说对策。
“这样吧,你别急着亲子鉴定,先带我进密室,看方伯母的画像。”
“你记得,我说过,你们二人长得很像吧?当时,我看过画像,没多久,与你初遇,只瞧一眼,心里几乎确定,你就是我的小妹妹。”
“密室,等同方伯母闺房,一般情况下,我不会进去。长久不看她的画像,慢慢淡忘她的容颜,当然也就对应不上你。”
“这一世,你先让我瞧看画像,而后,我定然与你相认。”
宁云溪提问。
“万一,阿兄再疑我,换过样本,如何是好?”
严渝回答。
“你别提亲子鉴定,就当一无所知,免得我起疑。”
一听“起疑”二字,宁云溪满心崩溃。
“阿兄,你何来万般疑忌?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严渝郁闷想哭。
“唉,我也纳闷呢。”
“我自认为,疑心不重呀。”
“邪门了,我怎就不愿信你呢?”
宁云溪颦眉,气鼓鼓。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才对。”
严渝赔笑。
“抱歉抱歉。你多费心,事成后,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宁云溪心里没底。
“事能成吗?”
严渝给予信心。
“能,肯定能成。”
“好歹,这是方族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