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柔放心，他们没法拿我怎么样。”顾亦珏反过来安慰她，“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这么一提醒，顾亦珏想起帮他去江州送信的人说起被跟踪的事，会不会已经有人盯上顾家了，这拨人的背后会和死士的主子是同一人吗？
他抿了抿唇，心事不露于表面。
沈君珏放下茶杯，拉着顾亦珏的手，“那天的事，着实出乎意料，我不想看到身边任何受到伤害，特别是你。”
对上沈君珏满含担忧的水眸，顾亦珏忽觉心里一软，到嘴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通通咽了回去。
“你放心。”顾亦珏说道，“以我的功夫和机敏，谁能算计我，没事的，别担心了。”
顾亦珏的指腹轻轻抹过沈君珏的眉心，抚平她内心的担忧。
最近玉柔的心思过于沉重，这对身体不好。
沈君珏拉着顾亦珏的手不放，“反正，我相信你即便遇上危险也能安然无恙，但你也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她本来想说的是，提防南卫，南卫一旦认真调查起来，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她还想说，不论南卫查出来什么，她都相信他。
但这些，是不可言说的秘密，她没法说出来。
顾亦珏没出声，只是摸了摸沈君珏的脑袋。
半个时辰后，京兆尹裴明来了，他一进门直接跪下，“下官叩见玉柔公主殿下。”
对裴明，沈君珏完全没有一点好脸色，“裴大人，今天都什么日子了，若非本公主传召，你是不是都不打算来见本公主，将事情糊弄过去？”
裴明跪倒在地，盯着眼前一尘不染的地板，欲哭无泪，“殿下冤枉，并非下官不来见公主殿下，实在是这件案子棘手复杂，难以下手，这才费了些功夫。”
之前几次刺杀之后，他都没上禀后续，并没发生什么事，所以这次一如往常，调查调查，写入卷宗，这件案子就这么揭过去了。
没想到过了三天，玉柔公主找他要结果。
死士手脚利落，没留下半点线索，他能给出什么结果啊。
“哼。”沈君珏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虽费了些功夫，现在有结果了？”
冰冷的声音砸在裴明脑袋上，嗡嗡作响。
一滴冷汗从裴明额前滑过，“回殿下，目前进展缓慢，暂且……暂且……”
暂且没有线索。
裴明觉得奇怪，他听说玉柔公主已经传召南卫的人去查死士的来历，怎么还在这件事上揪着京兆府不放。
难不成南卫也没有结果，所以她才来逼迫京兆府。
可是连南卫都查不出来的东西，京兆府更查不出来了。
沈君珏知道是这个结果，冷哼一声，“这件事，皇后知道吗？”
裴明颔首，“知道，刺杀发生后，下官第一时间进宫面见皇后陈明此事。”
他就进宫说个事而已，走个过场罢了，林皇后根本没打算管这件事。
沈君珏又问，“那之后，你有向皇后汇报后续结果吗？”
裴明顿了顿，不敢答得太快，“回殿下，皇后娘娘说，此事全权交给殿下处置，皇后娘娘不再过问此事。”
“所以你就是这么辜负本公主和母后的信任？”沈君珏睨着跪在地上的裴明，官帽顶在脑袋上，一颤一颤的，“在本公主面前敷衍，在皇后面前也敷衍！”
这个裴明，做事越来越懒散糊弄了。
“下官不敢，还望殿下恕罪！”裴明瑟瑟发抖，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玉柔公主生气了，他不会像之前的两位尚书侍郎那样，被革职吧，前任礼部尚书和刑部侍郎都没有好结果。
却听沈君珏长长呼出一口气，冷声道，“本公主该怎么惩办你才好呢，京兆尹的位置很多人盯着。”
“殿下，殿下恕罪啊！”裴明颤抖着身子往前挪了两步，匍匐在沈君珏脚边，“这次是下官的疏忽，下官回去后定当竭尽所能，倾尽全力查找死士的线索。”
果然，殿下要朝他下手了，该怎么办啊。
官位要保不住了。
“唔……”沈君珏换了个坐姿，“这样，再给你三天期限，不论进度如何，三天后都要如实向我禀报，不得推辞！”
“是。”裴明赶紧应下，他心跳快得不行，差点跳出来了，“下官记住了，三天内竭尽全力查找刺客线索，三天后按时向公主殿下禀报。”
好险好险，这次真的太惊险了，又多了三天时间，至少官帽暂时保住了。
玉柔公主这么急着催促他查出个线索，是不是南卫那边真的不行，那如果他这里努努力，赶超在南卫之前查出线索，是不是可以在玉柔公主面前换取一些好感，免得下次再犯到她手上，一个不小心直接丢了官帽。
沈君珏挥挥手，她现在不大想看到裴明，“你回去吧，赶紧查案去。”
每次跟裴明打交道都没有好事，掰着指头算起来，似乎每次都是因为她遭遇刺杀才找裴明。
“是是，下官告退。”裴明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溜了。
顾亦珏一直在旁边，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明明白白，“玉柔，小心肝火。”
裴明一走，沈君珏脸色瞬变，一脸温和，看不出半点发怒的样子，“无妨，敲打敲打他罢了。”
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说这么久，她着实渴了。
“我不过是想借催促裴明查案的方式，警告对面的人，别再出手，不然早晚把他们砍了。”沈君珏解释道，“顺带给南卫打个掩护，让他们以为南卫什么都没查出来，所以我才给裴明施压。”
顾亦珏夸赞一句，“还是你聪慧。”
让裴明在明面作掩护，南卫暗地里行事，扰乱对方的视线，让对方分不清真假。
而且京兆府和南卫查案的思路和手段不一样，说不定这么一逼迫，真能查出新的线索。
沈君珏却是叹息着摇头，“是对手太狡猾，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他们，丝毫不敢松懈，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做一个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公主，每天品茶赏花。”
在去年之前，她每天真的是这样过日子，不管事不想事，手中无权，结果沦为他人筹码，差点再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