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珏不由得担心沈雾，“皇兄，若是哪天你觉得撑不下去了，或是，或是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千万别一人硬撑着，好吗？”
她真的害怕哪天二皇兄撑不住下去，像杜静娴一样做傻事。
从当时杜静娴的情绪来看，皇兄身上的秘密，真的很沉重。
沈雾脸上没有表情，倒是看到沈君珏眸中浓郁的担忧后，流露出丝丝欣慰，“玉柔，你过于担心了，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事。”
这个秘密他坚守了十多年，还在乎这几天吗？
况且杜静娴的死，不全是因为他这个秘密，更大的一部分来自于杜家的逼迫，杜家人变着法得想从杜静娴那里知道他的这个秘密，但杜静娴宁死不说。
这一点，是他亏欠了她，是他对不起她。
虽然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当初杜静娴为何执意要嫁给他，又是如何得知他的秘密，为什么宁死也要维护他。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欠她的这辈子是还不了了。
沈君珏还是不大放心，“因为皇嫂的离世，杜家那边肯定会找借口为难，我已经让杜慎言在府中禁足一月，他不会再跳出来瞎蹦跶了。”
沈雾身上阴郁的气质过于突出，这段时间尤为明显，不论做了多少准备，沈君珏心里始终放不下。
总觉得下一瞬，皇兄就会离她而去。
沈雾没想到沈君珏回去找杜慎言的麻烦，还直接把他禁足了，“玉柔……没事的，杜家不敢拿我怎么样，他们做了什么事，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不敢乱来。”
难怪今天杜静娴下葬之后，他再也没看到杜慎言的身影。
要不是沈君珏昨日亲眼看到杜慎言对她的二皇兄又骂又踹，她差点就信了这番说辞。
杜家不是什么良善之家，就算是为了朝廷，她也得出手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厉害。
沈君珏怕沈雾知道她昨天看到了什么，赶紧安慰他，“倒不全是担忧皇兄，皇兄你也知道的，杜家的气焰素来嚣张，我不过寻个借口教训他们而已。”
昨天的时候，她之所以没给杜慎言抓个现行，就是不想让二皇兄难堪。
身为哥哥的他，当着妹妹的面被一个外人又是辱骂又是踢踹，实在是丢面子，若是皇兄知道她把昨天的事看得清清楚楚，心里该多难受。
她心里清楚，不论这几年过得多么艰难，二皇兄一直努力在她面前维持一个好兄长的形象。
她不能出手打破这个形象。
“这样啊……”沈雾果然放松了些，“辛苦你了，玉柔这一年成长不少。”
沈君珏轻叹一声，是她以前被猪油蒙了心，是她以前太傻。
“不说这个了，皇兄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沈君珏岔开话题。
杜静娴死了，洛儿和成儿没了娘亲，皇兄又年轻，不大会带孩子，府中的丫鬟婆子几乎都是杜静娴带来的，不知道她们会不会重回杜府，也不知道杜家人会不会把洛儿和成儿带回杜家。
沈雾抿着唇，似乎也没想好该怎么办，毕竟事发突然，很多事情来不及细想。
沈君珏眼见沈雾的脸上流露出浅浅的无助，她忍不住开口，“皇兄别急，事情突然，一时没有主意很正常，这几天洛儿和成儿还在你府上，要不我从我府上调几个丫鬟婆子过来，帮你带带洛儿成儿，你再想想之后该怎么办，如何？”
她估计，杜家不会坐视不管。
若是杜家把洛儿成儿带走，别说皇兄可能这辈子见不到他们，杜家不给两个孩子灌输父亲是害死母亲的凶手的认知就不错了。
一直不说话的子予突然出声，“殿下，若是方便的话，能把两位小公子接到你府中住一段时间吗？”
沈君珏愣了愣，没想到子予会这么说。
是不是二皇兄府上真的发生什么。
沈雾少见地狠狠瞪子予一眼，“多嘴，退下！”
沈君珏笑着打圆场，“皇兄别恼，我觉得子予说的不失为一个办法，两个小孩没了娘亲，你又不大会带孩子，府中丫鬟婆子又是杜家的人，真的不若让两个侄子到我那住一段时间，皇兄你也能心无旁骛地处理府上事务。”
沈雾没吭声，眸中掀起层层波澜，似乎在挣扎，到底要不要答应沈君珏的提议。
这样一来，确实可以让两个小孩避开一场祸事，他也能心无旁骛地面对杜家。
但是……
“玉柔……”沈雾抬眸，“多谢你的好意，还是让洛儿和成儿继续跟在我身边吧，不过……”
一个转折，沈君珏的心又提起来。
“不过，如果方便的话，还是想请你派几个丫鬟婆子过来照顾洛儿和成儿。”
现在照顾洛儿和成儿的那群人都是杜家派来的，心术不正，他不放心。
“方便，当然方便。”沈君珏当即应下，“我府上那么多人，调几个人来照顾我的小侄子完全没问题，我回去就安排这件事。”
沈雾颔首，露出少有的浅笑，“谢谢你玉柔。”
“唉，一点小事，兄妹之间有什么好谢的。”沈君珏注意到沈雾的神情越来越不好，“那皇兄，我这就回去安排，你也早点休息，别累坏了。”
忙活了一整天，皇兄早该好好休息休息。
送走沈君珏后，沈雾一人来到杜静娴生前居住的小院。
曾经，这座小院是整座王府中最热闹的地方，现在冷冷清清，门窗紧闭、满眼萧瑟。
杜静娴走后，曾经在这里照顾她的人都被分去洛儿和成儿的院子，照顾他们俩去了。
沈雾推开主屋的门，进去，这里的摆设全都维持着杜静娴还在时的模样，粗粗算来，除了杜静娴自缢那天他来过这，已经许久没踏足这间小院。
他在榻上坐下，手搭着桌案，低头不知想些什么。
“你这又是何苦呢……”良久，一声叹息，“其实你完全可以跟我商量这件事，不用一人死扛……”
“你是高门贵族的大家小姐，完全不用跟着我受苦。”
沈雾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