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话彻底把高山王说懵了，他早晨才见过杜慎言，人好好的，哪来的腿脚不便。
但高山王毕竟活得久，早已在京城中练成了人精，很快明白沈君珏话里的意思，遂顺着说下去，“劳殿下挂念，老朽这就去说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个月，等腿脚好了之后再出门。”
玉柔公主此番登门，看望他是假，让他收拾杜慎言是真。
他相信玉柔公主不是没事找事的主，一定是杜慎言哪里惹到她了。
沈君珏轻叹一声，“唉，也就只有老父亲的话他才听得进去，我上前劝杜大人好好休息他根本不听，太辛苦了，杜大人对皇兄真的好，嘴角都上火冒泡了都不忘关心叮嘱皇兄，有这样细致入微不辞辛劳的大臣为北虞效力，是北虞百姓的荣幸。”
又一顶高帽子扣下来，高山王不敢回话了，他暗暗给管家递了个眼神，赶紧把杜慎言叫到后面等着！
“殿下言重了，真的言重了。”高山王拱拱手，玉柔公主现在风头正盛，被她盯上绝不是好事。
“杜大人如此辛劳，要不玉柔叫府上的人送些去火和治筋骨的膏药来给杜大人用用，再捡一些上好的补品给高山王，公主府里东西都是上品，高山王放心便是。”
放心，他哪敢放心，高山王冷汗都出来了，玉柔公主这送的不是补药，是送人上路的黄泉药啊！
高山王急得想给沈君珏下跪，“殿下，二殿下的王妃才刚刚去世，老朽只殿下素来与二殿下的感情好，殿下此时更应该去多多关怀二殿下，老朽年纪大了，早已看惯生死，只能说静娴没这个福气，但活着的人更重要，你说是吗？”
说完，他狠狠咳嗽两声。
“天凉风大，老朽有些不胜体力，没法陪殿下闲聊，还望殿下恕罪。”
高山王开始赶人了，沈君珏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和他闲扯，顺势同高山王告辞后离了杜府。
沈君珏走后，高山王长叹一声。
正好管家回来了。
“杜慎言呢！”高山王板着脸，完全没有方才的虚弱无力。
管家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回话，“小的已经派人去叫了，大人很快就来。”
也不知道玉柔殿下跟老王爷说了什么，才离开一会儿的功夫，老王爷脸色都变了。
这三个月来，跟玉柔公主有关的事他听得够多了，没想到这回碰到自家头上。
管家安安静静站在高山王身边，陪着他等杜慎言过来，高山王板着脸正生气，管家也大气不敢出。
很快，杜慎言来了，“不知父亲唤我来何事？”
他才回府还没歇口气，下人就匆匆把他叫过来，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高山王瞪着杜慎言，没有好脸色，“我问你，你今日去二皇子府做了什么！”
杜慎言一惊，他并没有声张，父亲怎会知道这件事，“父亲，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说！”高山王年纪虽大，但气势不减，“你在二皇子府上干了什么好事，让玉柔公主亲自来我这跑一趟，让我好好教训你！”
杜慎言避重就轻没有直接回答问题，高山王立马知道他一定做了什么不敢说的事。
杜慎言大惊，“玉柔公主来过？她说了什么！”
他想过玉柔公主可能会直接出手教训他，也可能找皇后告状，让皇后收拾他。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玉柔公主居然会跑来找他的父亲高山王，让他父亲来教训他。
合情合理又没法躲避。
他位高权重，不论怎么处置他都不妥当，毕竟他没犯大错，玉柔公主为了二皇子的面子，更不可能将他做的事说出来。
但是如果是父亲教训儿子，哪怕教训得再狠，外人都没资格说道。
这个玉柔公主真会打算。
高山王“哼”一声，“你到底说不说，你要是不说，明日就不是我训导你那么简单，她真要出手，你以为你能不脱层皮。”
杜慎言说不出话。
“你想想刑部侍郎，再想想礼部尚书，还有这两天传的风声，江州上上下下的官员换了大半，都是她的手笔！”
杜慎言垂下头，在外面再强的气势，面对自家父亲还是熊不起来，老老实实将在二皇子府做的事说了出来。
“混账！”高山王怒喝一声，拍桌而起，桌上茶杯杯盖震得砰砰作响，“你干的好事，居然敢辱骂二皇子，还踹他！更重要的是你居然被玉柔公主看见了！”
高山王指着杜慎言的鼻子不知道骂什么好。
“难怪她让我好好教训你！罚你在府中禁足一个月，还说你上火嘴上冒了泡！”
高山王手往身后一背，瞪他一眼，懒得去看他。
“父亲，我不可能在府中待一个月啊，我身为门下侍中，朝中离不开我，再说了，我要是坚持出门，她一个小小的公主能拿我怎样！”
杜慎言脖子一横，绝不向玉柔公主低头。
“混账！”高山王被杜慎言气得直咳嗽，“你以为她真不敢动你？你以为她不能明着来，就不能暗着来？说不定哪天一匹疯马冲向你，就不止休养一个月那么简单了！”
“可是！”杜慎言还是不肯放下那点倔强，他打心底不服沈君珏，“那调查静娴死因的事怎么办？”
对上高山王的眼神，杜慎言还是稍微放下身段，松了口。
高山王的脸色也缓和不少，“在府中休养一个月，并不意味着你什么都做不了，身处暗处或许对你更有利。”
杜慎言蹙眉，“父亲的意思是？”
高山王重新坐下来，缓上两口气，面色好看不少，“毕竟明面上他们声称静娴是自尽身亡，我们不好明着跟皇族硬碰硬，更重要的是沈雾背后的秘密，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
杜慎言颔首，“之前听到点眉目，等明日静娴下葬之后，我再把她的侍女叫回来问问，只要知道这个秘密，就可以……”
逼林皇后放权。
高山王压抑着心中雀跃，面上波澜不惊，“从今天起，你就别出门了，免得玉柔公主给你送药，好了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