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抿着唇，努力勾起嘴角，微微点头，尽力展露出令人放松的表情。
虽然他府上乱如一锅粥，但没其他大事，不打紧。
“如此，我也安心了。”沈君珏又扎了块点心放嘴里，边点头边尝，一脸若有所思。
顾亦珏和沈缘都在这，她和二皇兄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只得话里有话，一点点试探着来。
最开始二皇兄问她，太子皇兄送去的东西，她是否妥善妥善收好。
东西她倒是收好了，只是出乎她的意料，所以今天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与太子皇兄见个面，当面聊聊。
说实话，之后的事该怎么做，她还不大清楚，不知该从何下手。
之前的事都是小打小闹。
自从她昨日去太平学宫礼院强行盖了公主印，事情便不再简单。
可是太子皇兄并不在二皇兄府上，可能还在镜泊别院，也可能在其他地方，她不清楚，二皇兄并没有说。
不过二皇兄告诉她，有什么事大可告诉他，他会如数转告太子皇兄。
见不到太子皇兄，她有些话没法说，只求她的皇兄们一切安好。
“哇——”
怀里的成儿不知为何又哭起来，沈君珏赶紧把成儿抱起来，一边拍他的背一边哄着。
“不哭不哭，成儿不哭……”沈君珏抱着成了摇了又摇，不管用。
她索性站起来，学着妇人哄孩子的模样，轻哼着小调，耐下性子又拍又哄，但是成儿怎么也不停下来。
“好好的，成儿怎么哭起来了呀。”沈君珏有些慌乱无措，方才成儿明明已经安静下来了，“我们也没动他没吵他，怎么会这样。”
小孩子会这样无缘无故哭起来吗？
“玄玉，你抱一抱。”沈君珏把成儿往顾亦珏怀里一塞，成儿缩在顾亦珏怀里，更显得小小一团。
软软的小孩捧在手里，顾亦珏两手僵硬地抱着，成儿的眼泪泉涌一般出来，小手胡乱挥舞着，脚还乱踢。
“这小腿真有劲。”顾亦珏打趣一句，缓解他的尴尬。
玉柔公主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他更不知道了。
成儿狠狠踹了两脚顾亦珏后，便重新安静下来，挂着泪珠的小眼睛滴溜溜打量顾亦珏。
纯真可爱的模样，与方才的小魔鬼截然不同。
“没想到这孩子挺黏你的。”沈君珏掏了帕子仔细擦掉成儿脸上的泪痕，“要不你和缘缘带他在府里走走吧，许是跟着我们呆坐在这，闷坏了。”
说完，她看向沈雾，见沈雾颔首，便拍了拍顾亦珏的手臂。
“去吧玄玉。”沈君珏捏捏成儿柔嫩的脸蛋，“趁现在学学怎么带孩子。”
顾亦珏一脸问号，怎么好端端地，他得带孩子了。
低头与怀里的小团子大眼瞪小眼，好吧，带他转转。
终于找了借口把顾亦珏和沈缘支走了，屋内就剩沈君珏和沈雾两人。
两人都松一口气，那些有些话终于可以明说出来。
“玉柔。”沈雾攥着桌案边缘的手指紧了紧，又松开，“皇兄想摆脱你一件事。”
沈雾看起来很犹豫，双唇紧抿，怎么也开不了口。
“皇兄直说便是。”
“待会你走之前，能不能，替我去跟杜静娴聊聊……”这个要求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是自家后院里的事，他自己管不了，还得找妹妹帮忙，“前日高山王派人来见她。”
高山王？
沈君珏有些疑惑，高山王来找杜静娴干嘛，他不管闲事很多年，怎么会突然过问出嫁的孙女。
“会不会是高山王发现什么了？”沈君珏怀疑高山王发现了太子皇兄的踪迹，所以让杜静娴多多留意。
若是被杜家发现太子皇兄偷偷回京，再告诉母后，杜家便可借此再上一步。
“我不知道。”沈雾摇头。
现在子予还在恢复中，他没那么多心思管其他的事。
“我回府后，皇兄也离开了镜泊别院，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沈雾垂下眼眸，“他只说，若有事他会来找我们的。”
看沈赐的意思，到时候可能先来找他，也可能直接去找沈君珏。
“皇兄别想那么多，这几天你也累了，得好好休息。”比身体疲累更难熬的，是心累，“我去同皇嫂聊聊。”
沈君珏起身出了屋子，沈雾慢一步跟在她身后。
顾亦珏和沈缘就带着成儿在门外，两人赶紧抱起成儿过来。
“你们先带成儿玩，我去给皇嫂问安。”
顾亦珏和沈缘是男子，不好随意进出内院，沈君珏一人去了杜静娴住的院子。
这里侍女婆子来来往往，人气十足，估计是王府里最热闹的地方。
院子里的人见玉柔公主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请安，沈君珏只是“嗯”一声，径直进了杜静娴的寝屋。
之前两次与杜静娴见面时，她一身华丽的衣服，还以为寝屋的装饰也十分亮眼，没想到出奇的典雅。
寝屋内燃着香，光线有些昏暗，一身形瘦弱的女子靠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褥子，侍女环在她身边伺候。
她一直望着窗外，哪怕屋内侍女纷纷给沈君珏请安，也一动不动。
“皇嫂，玉柔来看你了。”沈君珏站在杜静娴身边，轻唤了一句。
眼前之人肩膀颤了颤，抬手在脸上抹两把，转过身来，露出一个端庄的笑。
“玉柔来了。”杜静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没能出去迎接，还请见谅，快做吧。”
沈君珏顺势坐下来，杜静娴脸上妆容褪尽，一张素面仍旧看得出是个美人。
五官标志，脸蛋白净，所以没来得及擦干的泪痕也看得清清楚楚。
杜静娴方才在哭。
“皇嫂身子不舒服？”她将握住杜静娴的手，凉凉的。
杜静娴笑意微僵，她赶紧别过脸去，取了帕子细细擦着泪痕。
“没事，伤春悲秋罢了。”她吸了吸鼻子，“让玉柔见笑了。”
“皇兄欺负你了？”沈君珏问了句，杜静娴虽未做声，但看她这幅模样，估计跟沈雾有关，“皇嫂若是心里难过，别憋着，说给玉柔听听如何？难过憋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沈君珏忽觉手上一阵力道紧攥着她，方才沉默着的杜静娴，倏地看向她。
“沈雾的那些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