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玉柔公主的描述，顾亦珏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们京城人，真是……”良久，他在将卡在喉咙里的“奇怪”两个字咽了回去。
沈君珏将顾亦珏的小表情看在眼里，她细眉微挑，“看来你不愿意参与斗兽大会。”
顾亦珏不好直接应下，只是挪开视线，冷淡地“嗯”一声，心里思绪杂乱。
正常人自然不会愿意平白无故地与野兽搏斗，安安稳稳地活着不好吗，何必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再者，京城里的人也无需靠狩猎为生，何必大张旗鼓地搞一个这种活动。
在燕北，人们只有在山上遭遇猛兽，或者生计困难需要狩猎时才会主动与猛兽打交道，其他时候都是各自安好。
没想到京城人还专门饲养猛兽以供娱乐。
不过仔细一想，京城里的生活安逸，会寻些不寻常的事找乐子也不足为奇，人吃饱喝足了，不愁生计了，总会做出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
只不过他们，实在太不惜命了。
“这斗兽大会，是拿武器与猛兽搏斗，还是徒手厮杀？”顾亦珏见沈君珏眼中满是期待，心里忽地生出一种情绪，忍不住问了一句，“一只，还是一群？”
沈君珏原本想逗弄逗弄顾亦珏，顺带看看能不能吓唬他，没想到他一张嘴，反让沈君珏吃了一惊。
“怎么，玄玉想徒手战群虎？”沈君珏半掩着唇，差异中带着些轻笑。
能这么问出口，看样子他是有这个实力，或是有类似的经验。
玄玉着实令人惊喜，不知他身上还有多少宝藏可以慢慢挖掘。
闻言，顾亦珏赶紧摆摆手，“殿下说笑了，我又不是神。”
他得赶紧将沈君珏的这个念头打消，万一她一时兴起，真让他去徒手战群虎就糟了。
“哦？这么说一群不行……”越是听顾亦珏这么说，沈君珏越想逗弄他，“一只总是可以的。”
顺带试探试探顾亦珏的实力到底在什么位置。
“殿下莫说笑了，这件事对我来说实在勉强。”顾亦珏手摆得更快，“我只是看在殿下的份上，多问一句而已。”
“哦，这么说你是为本公主着想。”沈君珏手一滑，翘起小指撑着下巴，潋滟眸光在顾亦珏的脸上流转几圈。
顾亦珏直接把脸别过去了。
正巧马车停了下来，顾亦珏以为又有刺客上门，瞬间警觉起来。
倒是沈君珏神色淡淡，她轻撩车帘，轻轻一声：“到了。”
马车进到皇宫后慢了许多，拐了几个弯后，便停了下来。
“殿下，尚服局到了。”马车外传来沈缘的声音。
“殿下？”一听是在尚服局，顾亦珏有些迟疑，他怀疑玉柔公主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按规矩，外臣不能进六尚。
“你是我的侍卫，我去哪，你自然要跟到哪。”沈君珏看出顾亦珏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在本公主身边的时候，本公主就是规矩。”
说罢，沈君珏在沈缘的搀扶下稳稳步下马车。
本来，沈君珏也没打算将顾亦珏带到尚服局，只是为了戏弄林攸毅，索性跑一趟顾府，这样也省的韩尚服多走一趟。
韩尚服听闻公主殿下驾临的时候，沈君珏已经进来了，吓得韩尚服差点磕头谢罪。
“殿下，屋里请。”韩尚服低垂着头，战战兢兢将沈君珏请到屋中，随即赶紧吩咐手下的女官奉茶。
至于公主殿下身后的两名侍卫，她根本不敢看。
沈君珏三人穿过尚服局的院落，惹得众人频频探首，她们早就听闻公主殿下新收一位侍卫，是个长相喜人的男子。
这时又见殿下身后跟着两名挺拔俊逸的男子，一时间不知该往哪看。
沈君珏懒得理会她们，径直进了屋子，留下沈缘守门。
“殿下驾临，是要裁衣，还是挑绣花呀？”韩尚服垂首问道。
“再过些时候便是斗兽大会了，我要裁几身衣服。”沈君珏忽地抬手指向顾亦珏，“给他，今天人我给你带来了，该量的尺寸好好量，衣裳好好做。”
听闻是给顾亦珏做衣裳，韩尚服小小诧异一番，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之前尚服局就做了几身男子的礼服送去公主府，当时便已听说了些风言风语，只是没法求证，现下看来，那些礼服的正主便是眼前这位了。
“这位便是顾少将军了吧，久仰。”韩尚服上前，恭谨一礼，“有些地方需要少将军配合，麻烦少将军了。”
顾亦珏现在才知道，沈君珏带他进宫是要给他做衣服，而且还是为了斗兽大会。
“殿下，不必如此大张旗鼓吧。”和老虎打架，哪还需要刻意做一身新衣服，拿去开光吗？
“不做衣裳，你还真想去跟老虎搏斗不成？”沈君珏冲着顾亦珏眨眨眼，随即吩咐韩尚服，“斗兽大会的观礼嘉宾礼服来两身，参与宫宴的礼服也来两身，还有四品将军甲来一身，这你和将作监去说，还有寻常宴会时的礼服也来几身……”
“殿下，殿下……”听着沈君珏越说越离谱，顾亦珏赶紧打断她，“这就不必了吧。”
顾亦珏看着沈君珏一脸笑意，再环顾四周门窗紧闭，忽地怀疑自己进了贼窝。
“斗兽大会是北虞的盛宴，每年观礼人数众多，朝廷上下十分重视。”沈君珏忽地正经起来，一字一句同顾亦珏解释，“宫里想让你下场，但本公主如何舍得，所以你便穿着礼服安安静静跟在我身边，这样别人也说不了什么。”
顾亦珏是没见识过那些老臣的嘴皮子，跟锋利的小刀似的，两片嘴皮子吧嗒一碰，能说死人的。
让顾亦珏跟在她身边出席斗兽大会，也算是参与了。
“殿下……”顾亦珏这才明白过来，之前玉柔公主的话都是说下，实则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别看玉柔公主整天眉眼带笑，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实则心藏锦绣，心里通透得很，其他人没法控制她。
“如此，便有劳殿下费心了。”虽说还是有些地方觉得不对劲，但玉柔公主都体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再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