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这么一问，林攸毅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悄悄转头看向沈君珏。
他是跟着她来的。
正好管家端了茶水上来，借着众人注意力分散的时机，沈君珏瞥一眼旁边的林攸毅，丢去一个嘲笑的眼神。
待管家斟好茶水，她弯起嘴角，面上端着温婉亲近的笑意，温温柔柔开了口。
“初次上门，冒昧打扰，玉柔备了些见面礼，还望顾夫人不要介意。东西都在门前的马车上，还请顾夫人派人引路，好让我府中的下人将这些见面礼都抬进来。”
闻言，顾夫人和顾亦瑾表情一滞，但很快反应过来，连连称是，招呼着管家带人去帮忙。
林攸毅也小小诧异一番，他们两人都是一起出门的，他明明见沈君珏两手空空，随行的侍从也没带什么东西。
怎么转眼就变出一车的见面礼。
他随即抬头盯着沈君珏，想问个明白，谁料沈君珏低头喝茶，根本不搭理他。
“其实，我此番前来是找玄玉的。”沈君珏放下茶盏，依旧一番温柔的语气，“怎么没看到他人？”
从她进府到现在，也有些时间了，一直见顾夫人和顾亦瑾在这陪着，就是不见顾亦珏的身影，难不成他刻意避着她？
可是他都成她的侍卫了，这有何好躲的。
“玄玉他还在练功，结束还需要一段时间。”一听玉柔公主来找顾亦珏，顾夫人心里有些乱，她不大想让玉柔公主接触顾亦珏，但有不好表现出来，“不知殿下找玄玉何事，我们可以代为传达，就不耽误公主了。”
语气和缓、仪态得体，令人挑不出毛病。
“娘亲，殿下都亲自上门了，哪还需要你传达。”顾亦瑾拉着顾夫人的胳膊轻声说了句，随即转头对着沈君珏笑了笑，“殿下如若不嫌弃的话，随我一同去后园找玄玉如何？”
顾亦瑾的心思跟顾夫人相反，她巴不得玉柔公主多跟玄玉接触。
再说了，现在顾亦珏已是皇后亲封的公主侍卫，怎么避也避不开，倒不如顺其自然。
“如此，便叨扰了。”顾亦瑾的话正合沈君珏的心意。
她连客气的推脱都不曾说两句，便爽快起身，精致的裙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步伐轻迈，跟着顾亦瑾往后园走去。
还能顺带见见顾亦珏练功的模样，也挺好，沈君珏面上浮现满意的微笑。
沈君珏和顾亦瑾都走了，林攸毅一人待着同顾夫人面面相觑也没意思，便也跟上两人的步伐，朝后园而去。
寻常大户人家的后园都栽花种树、引水堆石，布置的别有一番滋味，春可赏景夏乘凉。
而顾府的后院则是空旷一片，偌大一个地方空空荡荡，边角之处堆砌了些石柱台架，场地正中，遥见一人身姿飒爽，手中一柄长刀舞得虎虎生风。
“玄玉每日都得练功，只是京城中没有合适的地方，所以他便将后园整了整，成了他的练功场。”顾亦瑾立在沈君珏的身侧，轻声解释道，“除非有事不在府中，否则风雨无阻。”
说这话的时候，沈君珏偷偷瞥一眼顾亦瑾的神情，隐隐约约的，她从顾亦瑾的语气中听出些崇拜和向往。
许是她的错觉吧。
场地正中的顾亦珏一招结束收势，正要放松，忽地从四面八方跃出一群黑衣蒙面人，提着大刀齐齐朝他砍去。
沈君珏低呼一声，小小往前踩了一步，及时刹住了。
“殿下莫慌，看。”顾亦瑾十分冷静，看起来经常见识这样的场面。
沈君珏和林攸毅赶紧看过去，只一眨眼的功夫，顾亦珏大刀一挥，一阵叮叮哐哐的清脆之响，黑衣人全部摔到地上。
沈君珏眯了眯眸子，这套招数十分眼熟，似是在哪见过。
那边的顾亦珏似察觉到什么，手中长刀一转，回过身来正对上沈君珏的目光，手一抖差点把刀摔了。
他赶紧背过身去，轻咳一声，对着躺倒在地上的人说道：“今天结束了，你们先下去吧。”
说完，将长刀往刀架上一放，大步匆匆朝沈君珏走去。
“殿下怎么来了。”他抬手行礼，许是方才动得太过，隐隐能感受到有些微喘。
沈君珏笑了笑，顺着他起伏明显的胸膛向上看去，见他额前挂了一层细密的薄汗，遂取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
“你先歇歇。”
顾亦珏很听话地接过帕子，但没用来擦汗，而是小心地捏在手心里。
“不知殿下前来，以这番仪容面见殿下实在不雅，殿下先随姐姐在府中闲逛一番，让我去收拾收拾。”顾亦珏完全不是商量的语气，他丢一个眼神给顾亦瑾，便离去了。
眼见着顾亦珏脚步轻快，没几步便不见了踪影，沈君珏这才收回目光，抿唇一笑。
“玉柔，这外头有些凉，你还是进屋内等着吧。”林攸毅小小声提醒了一句，眼神不停往顾亦瑾那边瞟，“若是着凉了可不好。”
沈君珏回身盯着林攸毅，跟看怪物似的。
林攸毅被她盯得心里发毛，眉毛一挑，“怎么了？”
沈君珏摇摇头，今天的林攸毅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不，他从昨日开始便不正常。
先是跑她府上找顾亦珏，今日一早又巴巴地等着跟她来燕王府，方才居然还关心她会不会着凉。
这完全不是林攸毅的作风。
“林公子说的有道理，殿下去会客厅稍事歇息片刻。”顾亦瑾不知沈君珏所想，见她站着未动，只以为她要在这等顾亦珏，“玄玉更衣沐浴还需要些时候，若殿下实在不愿坐着干等，不若，在府中转转？”
说这话时，顾亦瑾也心虚得不行，顾府与寻常大户人家的府邸不同，没有那么多精巧布置的景色。
府中最能赏景的后园都让顾亦珏拆了用来练功，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一路走来，燕王府的前院一片空荡我是客人，也不好在主人家的后院乱逛。”沈君珏轻叹一声，不知在惋惜什么，“那我便去前厅等着吧。”
日后总会有机会，能让她在燕王府的后院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