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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居笑着看她,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只好对老爷爷说:“老板,来个手抓饼。”

又问她:“想加什么?”

楚辞看着木牌上头的字,被烟火熏得褪了色,隐隐有脱落的痕迹:“你喜欢吃哪些?”

“我不吃街头零食。”

热量高,不利于思维运转。

“哦……”

楚辞随口点了几样,都是高热量的搭配。咬了一口,香脆爽口,里头的配料足足的,腮帮子也鼓鼓的:“真不吃?”

水汪汪的眼睛,像镶了晶莹剔透的水钻,让他不得不低头撞了下她的脑门,人多,自己又是个不喜欢当众秀恩爱的人,却还是张嘴,咬了口手抓饼。

“怎么样?好吃吗?”

被她缠得没了办法,只好点点头:“你喜欢就好。”

楚辞打铁趁热,指了指里头的东西:“你看,这手抓饼之所以叫手抓饼,并不是因为它是用手抓的饼,而是里头精心搭配的配料,就像是一个人,没了心,独有外头的躯壳,也只是个行走的傀儡,压根体会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想说什么就说,不用拐弯抹角。”

楚辞拽住他的胳膊,指尖往下握住他的手掌,大而温热:“我想跟你并肩作战,而不是望其项背。”

人来人往,或许有人停下,又或许没有。每个人都是其他人生命中的过客,像飞机划过高空的弧线,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二十多个小时没睡,眼眶熬得通红,看谁都是飘的,唯独强撑着精神看她,半点都舍不得移开。

没听懂吗?

不,他那么聪明,一定领会了她的意思,那就是在琢磨如何拒绝她吗?

“帝——”

他应了声,牵着她奔跑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后知后觉的楚辞,这才反应过来,惊喜的笑声浮散在空中:“你答应了对吗?”

帝居停下,把她压在一旁的墙壁上,楚辞这才留意到,他们又回到原来那个空旷无人的小巷,湿润的唇角相触时,她又重复问了次。

他笑,捏了捏她的下颌:“小丫头,这么危险的事情,别人都是趋之若鹜,唯独你,眼巴巴着要跟着去?”

楚辞摸了摸他的脸颊,鼻尖蹭着他的,日光将他的发梢打出金光的色泽,感受着他体内的气息:“想帮你,想救薜荔,想让蜂农绳之以法,想让玛瑙雪玉恢复完整……”

午夜十二点,月色朦胧,正是酣睡好时候。

歇息了小半日、养足精气神的帝居和楚辞,开着悍马上了路。

窗外的白桦树一棵紧接一棵,好似守卫疆土的战士,树身挺直,直插云霄。要是白日过来,想必也是别有一番美景。

直到现在,她还不能从中午那短短的十分钟内回过神来。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高华丘和路幽昧留下,又是如何解释带她孤身犯险。

别人做不到的,他只用了十分钟。

“在想什么?”

司机一心二用,打听她的内心想法。

楚辞托着腮看他,故作矜持警告:“师傅,请专心开车,不要试图骚扰乘客。”

帝居挑了挑眉,这是拿他当做半夜骚扰女乘客的变态司机了?

“只是想提醒一下,副驾驶的座位只有我的女朋友可以坐。”

还演起来了,这劲头真足,把话茬搭下去:“我是顾客,也是你的上帝。我付了钱,有权选择坐在哪里。”

“在我眼里,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

楚辞哼了两声,好人和坏人吗?

“无关紧要的人和心尖儿上的人。”他没看她,可余光里全是她,“你想做哪种?”

楚辞心跳如擂鼓,还被他捂得烫乎乎的,整张脸都在冒热汗:“你、你......你这是在、在向我......表白吗?”

“对呀,捧着一颗实实在在的真心,看看是被抛弃还是被珍藏。”

说得好像自己多委屈似的。

半晌没听到回答,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真是......心疼又懊恼。

她居然哭了,双手在颊边挥动,眼眶里都是热乎乎的泪珠。见他看过来,忙捂着脸不让他看:“你、你不许看......我还、还没想好、好要怎么回答你......”

明明已经心意相通,可临了又胆怯了。人的想法真难琢磨,就像是矛盾共同体。

帝居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将她的手拽过来,紧紧交握:“不着急,你慢慢想,反正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

“可万一你以后遇到更加喜欢的人,怎么办?”

“是问我怎么办?还是问你怎么办?”

一句话,分清了界限。

可她不想与他分清,十指紧扣,信誓旦旦保证道:“我一定会变得更好,让你非我不可。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是浮云,入不了眼,也不值一提。”

被她滑稽的言语逗笑,在她面前,根本板不起脸来:“这才有我女朋友的样子。记住了,以后不论是谁过来死缠烂打,都不要信她们的话,也不要信我,相信自己的心,明白吗?”

他在教她呢,她郑重其事点头,把这段话放进了心里。

四十分钟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车子停在之前蒋薜荔被蛰的地方,甜蜜的气氛不再,两人屏气凝神,留意周遭的风吹草动,提高了警觉。

黑暗中,车前灯将对面的黄毒蜂照得一清二楚。成群结队,凝成了一个大拳头,作势攻来。

悍马引擎声未减,还有继续加粗的响声。帝居凝神看着攻来的黄毒蜂,踩下了油门,与他们正面交锋。

车身、车位轮轴两侧,无数的烟雾带着世间独有的气息,不断喷溅黄毒蜂。后者前期的攻击有多猛,就会阵亡得多快。

他有一种预感,整个林丛就是个假象,像是用了迷惑对手的假把式,穿过这个假把式,就能看到另一头的真实存在。

灌木杂树不断击打车窗,油门还在往上飙,帝居松开方向盘,朝楚辞伸手:“过来。”

楚辞当即解开安全带,扑到帝居的怀中。被他倾身翻转,将她放置驾驶座上,扣紧安全带。

楚辞心都惊慌了:“你......”

车内的安全气囊被打开,罩住两人的周遭,髣髴棉花球般软乎乎的,托着他的后颈。

两双亮晶晶的眸子对视,长臂撑在椅背上,贴住她出了汗的脸颊,问她:“怕吗?”

“怕。”她毫不犹豫坦然,“怕你出事。”

下唇被咬住,带了点微疼,却融入了他的千般情义。

足够了!

还记得当时高华丘问他:“为什么就确定非她不可?”

毕竟两人才见不到几次面,不论性格还是家世,都知之甚少。在他看来,男女之间都需要很长时间的磨合,才能真正敢全身心交付。

“因为你没遇见那个让你觉得分开一分钟都会抓心挠肝的人。”

古人怎么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如果说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他承认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流氓。再见,就确定自己已经中了招。

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有个人陪着,他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护着她,平平安安的走出来!

夜色漆黑,悍马飞出了丛林,前边是悬崖,山下是湍急的河水,车身已经跃出大半,穿破尖锐凌冽的风,急急掉入浪花攻卷而来的河水中,一个冲刷,彻底不见了踪影。

巨型套房

被遗弃的松鼠精窝在沙发上,心里早已把那个拐走楚辞的帝居骂了个狗血淋头,混混沌沌中,正在梦中揍他。

一旁的大床上,不论被褥还是床单、枕头,都被江蓠换成了粉红色,她说过,这些颜色,能够让她获得舒朗平和的心情。

不知是灯光的关系,还是自己的错觉,江蓠总觉得现在的蒋薜荔,多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场。明明是均匀平稳的呼吸,却与他人不一样。髣髴有团光泽笼罩在她的周身上,像是只有天上的仙女才能独享的优待。

他端来一盆水,小心翼翼替她擦拭身体。怕她长时间不动会得痱子,时不时替她翻了下身。

当然,不可避免会触碰到一些敏感的部位,可他动作虔诚,眼底毫无多余的心思,一心只记挂着让她舒服些。

他没留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消音的尾随者。它不动声色盘踞在水晶吊灯上,灯罩的冷光将它的全身染上了阴冷的底色。

它的脑袋在三百六十度旋转,像是要将套房里的信息传递给埋伏在外头的兄弟姐妹。转动到一百四十多度的时候,似在了松鼠精的爪子下。

导火索被点燃,映亮了踹门而进的两名男子的脸。

四人一松鼠,还有一个在昏迷,怕什么?

黄毒蜂一拥而进,瞬间占据整间浴室,震耳欲聋的嗡声髣髴要将整栋酒店震得四分五裂。

很快,他们就被黄毒蜂包围,形成单独的小圈。看来这些黄毒蜂还有些想法,居然懂得分开他们,逐个击破。

“老路,是时候使出杀手锏了。”

“老高,就等你这句话。”

话落,套房内涌进一大堆陌生人,对着黄毒蜂就是一通乱扫,不过片刻的工夫,房间内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香味,浓得作呕。

所幸,几人早已将蒋薜荔移到另一个房间,而那些黄毒蜂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不敢再来进犯江蓠等人。

接下来,就等帝居他们平安归来。

河水还在迅疾的流动,夜光散漫。岸上有户人家,木房子围着篱笆,还种着瓜果蔬菜。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大概的轮廓。

帝居半条胳膊脱了臼,身体在护着楚辞从车内跳出来时,被石头刮得伤痕累累,步伐踉跄推开篱笆栏门,里头没有人。

绕到后院,看到几个黑不溜秋的铁皮箱匣,其中几个被擦得光亮,都能倒映他的轮廓。箱匣右下方,有好几个玻璃罐子,金光灿灿,黏腻如糖,是蜂蜜。

看样子,这里就是刘绍云的老巢。

忽然亮起灯,专门对着他的眼睛,光线刺眼。

两盏车灯如同黑夜里行驶的精灵,是他熟悉的温度。这世上除了他的悍马,再无可以让他心爱的车子。

车上下来一人,步伐踩在野草丛生的草地上,髣髴正在暴力碾压一切被踩在脚下的东西:“终于见面了,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心细如发的帝先生。”

视线里,男人起码有七八十岁了,年过花甲,眼皮都耷拉在了一起。光头,脊背佝偻,步伐却快而迅疾,髣髴上半身的压迫力丝毫没有影响下半身的速度。

“我的女朋友呢?”

刘绍云笑,一抹精光从眼底闪过:“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丢了人自己不去找,都跑来问我。”

都?

“还有谁也来问过你同样的问题?”

刘绍云笑而不语,只阐述自己的言论:“既然到了我这里,就该明白我的‘三否’原则,否多言、否多问、否打听。只要留下你最重要的东西,我就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

帝居动作利落朝兜里掏东西,触到小短枪的刹那,有片刻的晃神,却极快敛好,与刘绍云冷眼相对:“你为什么要杀掉凡定天?”

刚才在车里,千钧一发,他把鱼肠刀塞到到了她的手中。没想到她也把自己的防身武器小短枪交给了他。

“因为他该死!”

刘绍云摊开手,髣髴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眼底迸射出来的恨意能灼烧整个世界,“玛瑙雪玉本该归我所有,可他偏说我邪气难除,转手卖给了那个凡人!”

凡人?传言中从未露过面的威尼斯商人?

“所以你怀恨在心,派蜂王杀了他?”

“派蜂王?”

刘绍云露出狰狞的笑容,月色幽黯,还有河水冲击沙石的响声。

光秃秃的脑袋上扫过好几层森冷的绒毛,犀利的蜂角从耳上几寸长出来,冒着冷冽的寒光。佝偻的脊背下翻,断成半截,腰腹抖动中抻长黏糊糊的双翼,还有不明液体砸落在杂草地上,登时寸草不生。

“你还真以为我是蜂农?错了,我才是那个让凡定天死得惨不忍睹的蜂王!”

蜂王的笑声形同鬼畜,轰炸脑中的每一寸神经。木屋被他的狂嘶笑声震得支离破碎,还有那堆难以形容的液体。

帝居翻身避开蜂王的攻击,瞄准他的眼睛,发射出来的居然是琉璃珠。可别小看了这颗琉璃珠,它是千面阎罗特意研制出来,不论哪一界,都可以在短期内削弱他们的感官,从而赢得更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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