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给明德帝盛了一碗鱼粥，又盛了一碗，看向十一皇子，“鱼粥，琮儿喝吗？”
十一皇子都没敢看她，低着脑袋慌忙摇头，淑妃看向明德帝，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
“过来喝吧。”
“是，父皇！”
十一皇子迈着小短腿坐下，双手接过淑妃递的勺子，心不在焉的开始喝粥，呜呜，早知道父皇在这里他就不来了，好吓人啊。
淑妃见他埋头喝粥，忍不住提醒：“小心烫。”
埋着头的小人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句，继续喝粥，至于这熬了许久的粥他是一点滋味没尝出来。
明德帝用完粥后，十一皇子早都将碗扒干净了，明德帝抬眼看他，衣服不像是今日换的，白色的袖口不仅沾了污渍还有些短了。
近日十一皇子经常来听雨楼明德帝是知道的，他还曾经问过淑妃要不要将十一皇子养在她的名下？可这提议却被淑妃拒绝了。
十一皇子生母还在世，她怎能夺人孩子，即便现在十一皇子亲近她，可若是她真做了那样的事，将来养出的孩子是个什么样还不清楚。
“你方才哭什么呢？”明德帝板着脸问他。
十一皇子低着头，扣着手指，“回父皇，没，没什么。”
淑妃和明德帝对视了一眼，明德帝心底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座，掀起帘子往楼里去了。
淑妃柔声道：“陛下走了，你说吧。”
十一皇子心有余悸的转头看了一眼，这才上前一步，拉住了淑妃的手，恳求道：“六哥、六哥又被他们欺负了，他们这次下手好狠的，六哥还不许告诉父皇。”
他们，自然就是其余的皇子还有那些出身尊贵的伴读。
“太医可去看了？”
十一皇子红着眼睛点头，“太医让六哥多歇两日，不用去听学了，可是六哥不肯……”
淑妃见他手上有些黑，拿帕子给他擦手，温声道：“可是，我能怎么帮你们呢？是要请陛下处罚那些人吗？”
十一皇子一怔，他只知道淑妃受宠，人好看，也很温柔，在这宫里，除了母妃，就她对他们最好了。
淑妃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琮儿，要想不被欺负首先自己就不能怕，告状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六殿下也是多年苦读苦练的，一点都不比他们差。”
十一皇子眨着眼睛看她，“六哥要是还手了，他们会更加变本加厉的。”
淑妃笑了笑，小孩子打架，拼得就是谁有胆识，她说：“他们就是再蛮横，也不敢闹大的，你将我的话回去跟你六哥说，他会明白的。”
这宫中的孩子都不傻，欺负人也就只会恶语伤人，会动手，可是他们不敢来真的，最多是皮肉之苦，毕竟是皇子，即便不受宠，一旦陛下追究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但是，六皇子一样可以还手，只有将那些人打怕了才能暂时解决这些烦恼，即便闹到陛下面前，那些人也不占理，以多欺少嘛，就先落了下乘。
十一皇子茫然的点点头，淑妃又给塞了一兜子的糖，十一皇子便离开了。
明德帝在楼上看着那道孤单的小身影，若有所思，淑妃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挽着他，笑道：“陛下板着脸的样子还真吓人，看看，方才把他吓得。”
“他又怎么了？这次不是来拿吃拿喝的了？”
明德帝也是从皇子一路走来的，自然知道宫中那些人作贱的法子，他母妃待在冷宫，那些宫人自然也不会拿他当正经的皇子看，光从吃穿上就能看得出他被人宫人苛待了。
淑妃挽着他的胳膊，缓声问，“陛下既然知道，为何还纵容那些人？陛下这是迁怒了。”
旁人若是说这话，明德帝不责罚也会大怒，可是明德帝面上并没有一丝不悦，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他母妃当年实在是……我就没多关注这孩子，可是她母妃知道这孩子过得不好，仍旧不低头认错，你说可气不可气？”
淑妃将脑袋靠在他肩上，轻声说，“哪有不疼孩子的娘，或许，她并觉得这是在受罪吧？也有可能是磨练呢。”
“我看琮儿有情有义是个不错的孩子。”
淑妃便将方才的事细细跟明德帝说了，明德帝蓦的一笑，“你这是在撺掇朕的儿子打架？”
话是带着责怪的意思，可是那眼底的宠溺哪里有一分怪罪？
“这俩孩子被其他孩子孤立了，倘若一直忍气吞声，以后就真的积怨了，现在还小，打几架就过去了。”
倘若再大点呢？到了娶妃分府的年纪，到时候再受欺负，那就是结仇了。
明德帝缓缓舒了一口气，“我会让潘植留意的。”
“小孩子嘛，谁不打架，别说奉然小的时候，就是现在也没有多规矩。”淑妃笑着说道。
“那个小子是脾气急躁，打是打不服的，听说他准备去武靖？”昨日镇远侯和他报备了一声，有其他重臣在，他也没多问。
“恩，哥哥和我说了，说是李思敬将军的孙子李成梁在武靖，我哥哥你还不了解吗？从年少就崇拜李将军，我看这是让他儿子去偷学李家兵法了。”
“这个镇远侯。”
明德帝哈哈大笑，眼尾岁月的褶子都笑出来了，听雨楼的宫人面色如常，见惯了这场景，倘若其他妃嫔见到这里场景，那嫉妒的又睡不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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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楼。
这日的阳光格外的好，景慕笙和舒卷在整理账簿，之前梁禅送她的生辰礼，除了留下一些珠宝首饰收了起来，那些金元宝送到了京中玉宅，全部购买了粮食，玉家会从江南直接运往武靖。
不是朝廷不拨粮，可每年朝廷运往武靖的军粮也只是勉强够吃而已，她要她武靖的将士吃饱，吃好，而不是饿不着。
说不感动是假的，梁禅之所以给她送这些钱就是让她贴补武靖的，景慕笙心里清楚。
“药材，其他用的都要采买，户部也不会给那么多银子的。”景慕笙喃喃说了一声。
舒卷轻声说：“好在是明年开春才会开战，咱们还有时间准备，京中各处庄子铺子的收益年前就能送上来，我已经和玉家打好招呼了，药材是重中之重，他们会给我们留着的。”
景慕笙抬眼看她，药材是要第一时间送往武靖的，舒卷面色有些不自在：“主子要给武靖将士准备的东西太多，世子送来的那些银钱也不够。”
她若是再提欠账，玉家那位九姑娘怕是又要提要求了。
景慕笙忽然一笑，“看我，差点都忘了，等钟灵回来，让他去和玉九姑娘告个别，好歹是旧识。”
舒卷：“……”
这个别可真是别用用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