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市街景，霓虹闪烁。公车站亮灯广告牌下，孙想和王一冰站在那里等车，两人各怀心思，中间相隔半米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话。
一辆公交车驶入又离开，孙想这才冷淡开口：“回去吧。我自己等车就行了。”
王一冰看向她，露出有些受伤的神情：“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孙想既不看王一冰也不回答。
王一冰满脸歉疚：“对不起，好好的一场话剧全让我搞砸了。”
“你要心里不舒服，真的可以不来的，这样反倒更别扭。”孙想叹了口气。
“不是，我……算了，跟你说不清楚，算我倒霉。”王一冰整个人有些低沉。
听他这么说，孙想更不高兴了：“算你倒霉？！约好七点准时那么难吗？看个话剧看睡着了，还是你倒霉？是我倒霉还差不多。”
“我，我也不想啊。”王一冰很委屈。
“不想就别睡啊，很难吗？算了，说这些都没意思了，你走吧。”
“孙想……”王一冰略一沉吟，从身上拿出一张火车票，“我今天是在沈阳见客户。”
孙想听闻有些意外，扭头望向王一冰。
王一冰叹了口气细细解释：“周五出差去的沈阳，本来是一个周末两天的行程，我想方设法弄成了一天，今天上午和客户开完会我就跑去买最早一班火车，结果还是晚了。路上手机还没电了，真是急死我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此刻孙想的气已经消了，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埋怨。
王一冰不明所以：“说什么？”
“说你出差呀，我就不逼你来了。”
王一冰叹了口气：“你姐本来对我印象就不太好，这次是给我个机会，我哪敢不来啊。可惜，还是让我搞砸了。”
王一冰说着一阵懊悔，直搓头。孙想看着他的样子，一阵感动。
孙想柔声道：“王一冰。”
王一冰满眼诚挚：“孙想，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你可真是……”孙想嘴上还埋怨着，却轻轻拉住王一冰的手。王一冰顺势捧起她的手，目光灼热。
“孙想，咱俩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我喜欢你。你开心，我就快乐。你难过，我就心痛。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的。”
两人对视片刻，孙想忽然笑了。
“我的话很好笑吗？”王一冰也笑了。
孙想却很认真地跟王一冰解释：“不是，不是。以前从没有人跟我说这么肉麻的话，也，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我会一直对你这么好的，答应我，好吗？”
孙想瞪大了眼睛：“答应你什么？”
王一冰一顿，一脸坚定道出：“容许我做你男朋友。”
“你不早就是了嘛。”孙想有些娇羞。
王一冰听了孙想的话，一阵激动，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一辆公交车驶过，就见站牌下，孙想和王一冰相拥在一起。
静谧的胡同，王一冰和孙想手拉着手走着，陷入某种暧昧的沉默，一对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走了一会，王一冰突然笑了。
孙想不解：“笑什么？”
王一冰满眼柔情地望向孙想：“追了你一年多了，没想到，还真让我追上了。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孙想嗤笑一声：“哪有那么夸张啊。”
“真的，有种……心想事成的感觉。”
孙想突然严肃起来：“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好，真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李老师还总说我配不上你呢……”
王一冰眼中也带着几分自卑：“我一个外地人，配不上你才对。”
孙想笑着调侃：“你们单位不是说给你户口么，有了户口你也是北京人。”
王一冰笑着摇摇头，指了指胡同的房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向往的神情。
“光有户口有什么用，你看你们家一拆迁几百万到手了，这种好事，永远落不到我头上。”
“哪有你想的那么好啊，我们家是公产房，拆迁根本分不着多少钱。”孙想撇撇嘴。
王一冰一脸诧异：“怎么会？”
“当年房子是奶奶单位分的，产权不在我家手里，所以只给点安置费。”
王一冰激动道：“那你们可以买回来呀！”
听王一冰这么说，孙想有些意外：“怎么买？”
“可以跟单位申请，把产权买回自己手里，公有变私有，这样再拆迁就不吃亏了。”
孙想诧异：“还能这样？”
“我师傅他们当年也是这种情况，就是这么办的。”
孙想皱眉：“我们家二环内的房子，那得多少钱啊……”
“有优惠的，看你们怎么跟单位协商了。”
孙想想了想又开口道：“701电子管厂早没了，跟谁协商啊。”
“倒闭了？”
“国企改制，现在也不知道改成什么了，也没地方找了。”
王一冰沉吟片刻，询问：“电子管厂的地址你总知道吧？”
孙想点了点头：“厂子都不在了，去了有什么用。”
“那也得去看了再说呀。”
王一冰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拉着孙想来到了电子管厂。这里虽然还维持着解放初期的的样子，斑驳的墙上还残留着文革时期的巨大标语，厂房外竖立着已经报废的输气管道，但早已不再是电子管厂了。厂房另一边的墙上画满了涂鸦，园区内到处立着现代抽象的塑像，各类画廊、工作室充满了艺术的气息。园区内，打扮奇特的艺术家以及游客们络绎不绝。孙想站在一尊雕像前，有些迷茫地左右张望，不时还望向对面正在办行为艺术展的老厂房。
王一冰从远处跑过来，来到孙想身边。
“问清楚了，走吧。”
孙想不解询问：“上哪儿去啊？”
“园区管理处，保安说那有原来老厂子的人，他们应该了解情况。最里面，人家中午11点半下班，咱得抓点紧。”
孙想点头，任由王一冰拉着向园区深处快步走去。
远去深处，孙想四处张望，不禁感叹：“幸亏是你跟我一起来，要不然，真的完全不知道该去哪找人。”
“鼻子底下就是嘴，问呗。”王一冰不以为然。
“那我也得知道问谁，问什么呀。”孙想笑了笑。
王一冰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孙想看着王一冰，有些奇怪的笑着，欲言又止。
“怎么了？”王一冰询问。
“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是个闷葫芦，现在怎么这么厉害了？”
“干销售练出来的。”王一冰有点得意，“再说，我不厉害点怎么当你男朋友啊。”
孙想满意地笑了：“行吧，算你表现不错。”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电子管厂的管理处。经理办公室内，负责人一副老国企员工懒洋洋的做派，边泡着泡面边询问孙想。
“现在才来问房改的事，早干嘛去了？”
孙想一怔：“房子是我奶奶的，我不了解情况，怎么了？”
负责人冷哼：“前些年厂子改制的时候，房管处给这些承租人打过电话，通知你们可以购买产权，你们当时怎么没买？”
孙想瞪大眼睛：“我也不知道啊。”
王一冰想迅速进入正题，忍不住开口道：“那，当时没买现在买还行么？”
负责人摆摆手：“晚了，改制没两年公司也倒了，现在这房子已经不属于老厂子了。”
王一冰不死心，继续追问：“那属于哪啊？”
“这我哪知道，你们去别地查吧……“负责人不耐烦地说着，打开面前的泡面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不再理会孙想和王一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