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昭告天下（二）
开封城北门。
城中几乎所有官员站在城门两旁，为首的则是开封府尹斡勒巴谆。
“巴尔赞，宴席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被唤作“巴尔赞”的年轻官吏微微拱手，应道：
“都已准备完毕，现在就等将军到来了。”
斡勒巴谆颔首，想起昨夜元吉说的事情，又问道：
“元吉那边什么情况了？抓到那细作没？”
巴尔赞则是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
斡勒巴谆皱起眉，叮嘱道：“你那边要多留意这些事情，最近有完颜将军在，不能让他们觉得这开封城在我的治理之下并不安宁，总之还是平稳些好。”
“是。”
斡勒巴谆平日几乎不会管理政务，一切事宜也都推给年轻的巴尔赞打理。论起两人的关系，巴尔赞乃是他正室的表弟，比起其他人倒是更为放心一些。
又是一阵简单闲聊之后，一队行伍浩浩汤汤地从不远处走来。
斡勒巴谆踮起脚尖眺望过去，用金文写着“完颜”二字的金色旗帜迎风飘扬。
而在旗帜背后，则是训练有素的士卒将领。
待到行伍离得近了些时，斡勒巴谆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将军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远道而来辛苦了。”
斡勒巴谆又令巴尔赞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汴酒呈上。
“这是我们开封的汴酒，香醇回甘，特来让将军品尝一番。”
然而完颜宗弼并没有给斡勒巴谆好脸色。
“酒就留着给你们喝吧，我这次前来是奉陛下旨意维持兰亭诗会之事，你应该知道这次陛下有多重视。”
完颜宗弼冷声说道。
斡勒巴谆愣了愣，尴尬说道：“总该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不必，这几日我看你治下的开封并不太平啊！”完颜宗弼若有所指地说道。
斡勒巴谆脸色变了变，有些难堪地说道：
“那些细作我已经派人追查了，他们跑不掉的，将军还请先入府中下榻，一路而来将士们都辛苦了。”
“哼！”
完颜宗弼冷哼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处于行伍中的马车，朗声道：
“入城！”
……
在城中百姓的注视中，完颜宗弼缓缓进入城中。
陡然间，从街道的另一端冲来几人。
斡勒巴谆顿时喊道：“警戒！”
“不用！”
完颜宗弼喝道。
他早已知晓来人，便拦住了想准备拔刀的巴尔赞等人。
远远地，一声“父亲”传来。
完颜宗弼严肃的脸似乎有些动容，眼眶微微泛红。
“父亲，克儿……”
“我在城外停了一天一夜，事情我都知道了！”
完颜宗弼说道。
这句话在一旁的斡勒巴谆听了去，不禁恍然起来。
他知道了完颜克的事情，难怪见面就冷脸。
“父亲要为克儿做主啊！”
“哭什么！你还年轻，再生一个就是了，不过克儿的死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这时候斡勒巴谆从旁佯装痛心疾首，说道：
“都是那苏浩，将军放心，我一定将那些宋狗全都活捉交给你们！”
闻言，完颜亨咬牙切齿说道：“还用得着你？！”
“好歹我也算是府尹不是？”
“狗东西，那些贼子跑到开封连杀我数名手下，我更是差点在古吹台被杀，你这府尹就知道花天酒地，这些事情恐怕还不知道吧？”
“也就死了几个人而已，论起官职，你应该向我行礼，而不是仗着将军在就出口侮辱我！”
“你这府尹，说些废话！”
“够了！”
完颜宗弼断然呵斥二人。
刚一见面，许多后续的事情还需依靠斡勒巴谆协助，还不宜撕破脸面。
“先把那叫做苏浩的人抓到，我要好好审问他！斡勒巴谆，你觉得能在三天之内将他带到我面前吗？”
完颜宗弼沉声说道。
一时间，斡勒巴谆犯了难，心想这开封府那么大，三天便想抓住细作，除非元吉那边有重大突破才行。
正当斡勒巴谆准备胡乱说几句将话题搪塞过去时，巴尔赞快步冲了过来。
只见巴尔赞俯在斡勒巴谆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后，斡勒巴谆张开嘴巴，失声问道：“真的？！”
斡勒巴谆怪异的模样令完颜宗弼感到奇怪。
“发生什么事了？”完颜宗弼问道。
“找到苏浩了……”
“他在哪里？”
“白鹿书院！”
完颜宗弼皱起眉头，说道：“白鹿书院……他们到敬山先生那边去干什么？”
“快看！”
忽然他们看到前方围着的一群书生。
完颜宗弼骑着马走了过去，瞧见告示牌上的内容后，脸色逐渐变得阴郁起来。
这时仍不知情的斡勒巴谆疑惑地走了过来：“怎么了？”
“蛮金渎圣……这宋廷的人竟敢挑战整个金国的文人？！”
“但是兰亭诗会在即，将军的意思是……”
“此人应该又能多活几日了。”
……
“苏浩你给我滚出来！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挑战整个大金文人！”
“对啊，出来！别以为敬山先生在我等就不敢过来讨个说法！”
“出来！”
“……”
在白鹿书院门口围了一群书生。
他们皆是愤怒地前来讨个说法。
布告牌上张贴的黄纸，几乎他们每人手中都有一张。
整座开封城的百姓都是知道了这个大言不惭的宋人想要挑战金国文人。
张武恒则是带领几个护卫守在白鹿书院门口。
房间内，元奉正一脸严肃的看着陈庆文。
“小友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么多人都想要你的人头，这时候你竟然敢暴露行踪，还说什么‘蛮金渎圣’这般狂妄之言！”
陈庆文则是淡然地说道：“敬山先生应是知晓兰亭诗会吧？”
闻言，元奉便立刻有所察觉，眯着眼说道：“你要知道，兰亭诗会可是有许多文采灼灼之辈，你要以一家之长抗百家之语，就算是老夫也不敢行如此悖逆之事！”
“我本就是宋廷派来参加兰亭诗会的文人，只不过如今确实高调了一些罢了。”
“可是你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你出现在大家眼中，想要逃离开封简直难如登天！”
“那又何妨？！”